她像是在争取些什么,而沈淮之在用沉默表达拒绝。
她明白了。
那一瞬间竟有些释然。
正巧他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了起来,他顺手把套子扔回了抽屉里,把抽屉推回,接起电话「餵」了一声便下了床,一边上楼一边接起了电话。
「呵。」
她又发出了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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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沈淮之临上班前照例吻了她一口;她也照例躺在床上,用甜甜的声音回了一句:「拜拜。」
她发现自己真会隐藏、真会演。
以致她已经在悄悄酝酿离别,沈淮之却毫无察觉。
林以桉又躺了一会儿,便开始理行李。
她穿了一件肥大的白t,下身光裸,一双腿笔直而骨肉均匀,光脚踩在了衣帽间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打开玻璃柜门,里面的感应灯会自动亮起金黄的光。
她打开行李箱,把属于她的物品仔仔细细收进了箱子里。
抽屉角落里是一瓶小雏菊香水。
记得高中
第一节 外教课,外教给她取了一个英文名,叫daisy,老师说一看到她就会想起小雏菊花。
沈淮之却说,她像小蔷薇。
她永远是花苞小小的那一类花,不会有人说她像百合或牡丹。
蔷薇花,又很像染红了的小雏菊。
打开香水瓶——浓郁的花香中带着一丝水果的芬芳,很少女,轻喷一下香味便在衣帽间扩散开来。
记得之前两人还未同居,便常常约在酒店。
每一次见面,她都会花两三个小时沐浴,化妆。
她精心挑选漂亮的内衣,穿上好看的裙子,洒上香水,把自己包装打扮成一个精美而香喷喷的礼物,由司机送到酒店。
而每一次,沈淮之都把那礼物拆得七零八落。
有时她一个人在酒店等他,香水沾染到床单上是另一种味道,她每天都在那个味道里等一个人的到来……
收完三箱衣物,林以桉又从包里拿出了蓝丝绒戒指盒。
打开盒子,里面的钻石,在衣帽间灯光下璀璨夺目。
食指轻轻一推,盖子「啪—」的一声合上,林以桉把它放进首饰抽屉的一个格子里,又把抽屉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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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还是在床上等他。
十一点钟沈淮之来了微信:【有应酬,晚点回去,你先睡。】
林以桉没回。
十二点钟楼下传来一阵响动,明晃晃的车灯照亮了院子的一角,过了一会儿,便听他上楼梯的脚步声。
他进来时,卧室里只亮着一圈昏黄的灯带。
林以桉穿了一条白色睡裙,上面的碎花是小雏菊纹样;她本就长得青涩,此刻又素颜,穿了一条白色棉质睡裙,看上去幼弱得像一个未成年少女。
他走到床边,见她还没睡,便抚了抚她的头发。
林以桉一手枕在侧脸下,侧卧着,借着光线看着他。
沈淮之问:「洗澡了吗?」
林以桉眨巴眨巴眼。
沈淮之脱下西装外套,扔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走进了浴室。
那天晚上,小雏菊睡衣被撩起,棉质裙摆柔软而凌乱地散落在了肚子上,长长的黑发更是洒了一床。
她环住他紧实的后背,双腿扣在他腰上。
像一场她精心设下的圈套。
结束后,沈淮之问了一句:「明天进组吗?」
「嗯。」
「几点?」
林以桉道:「十点半。」
他说:「我开车送你。」
林以桉说:「不用了,有大巴来接,还有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
沈淮之又问:「在哪儿坐大巴?」
「星月广场前面。」
他说:「我送你。」
有时,他的一些美意,却让你感到无法拒绝。
就像你不能拒绝领导「敬」你的一杯酒一样。
林以桉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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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两人到一楼餐厅吃早餐,陈姐做的金枪鱼沙拉一如既往的美味,不过以后大概吃不到了。
地库里左三辆、右三辆,整齐排列着六辆车,今天是休息日,他便选择了那辆银灰色兰博基尼。
他今年二十七岁,却早早地坐上了这个位置,身边与他共事的,少说也比他大上七八岁,大部分人都是他的叔叔辈,他便尽量收起年轻人的锋芒,低调行事。
不过有时他也还是一个大男孩状态,会喜欢超跑,也会买一些嚣张的车牌号,比如这个「江s111111」。
车上,沈淮之问了一句:「水杯、热水袋,这些都带了没有?」
林以桉道:「带了。」
沈淮之又问:「药品什么的呢?」
林以桉不答。
沈淮之又问:「带了没有?布洛芬、退烧药,感冒药这些。」
林以桉说:「没拿。」
「怎么没拿?」
「忘了。」
沈淮之无言驾驶,过了一会儿,便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药店前,说:「等我一下。」便下了车。十分钟后,他拿了一小包药物上车,把袋子扔到她大腿上,继续开车。
林以桉看着自己腿上那一小包药品——
这一次,她倒没有感动。
当你看透了一个人的凉薄心性,你就会发现,他对你这点小恩小惠,这一点好,好像也都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