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奔回了房间，留下顾尧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顾斯然抱着脑袋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嗷嗷了几声把自己一头扎进了抱枕肚子里面。


    他觉得顾尧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同时，人家顾尧大概也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吧。


    什么狗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就是恼羞成怒把人家顾尧认成乞丐，并且踹了人家一脚吗？而且这话，还是他脑子一热，嘴上没关住胡乱刨出来的。


    顾斯然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真想穿越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两个嘴巴子。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至少……他没有在顾尧的脸上看到反感，大约也是给了顾尧自尊心极大的满足感吧。


    顾斯然啧啧两声，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真的想要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而不是拨乱反正了。


    毕竟顾老爷的脾气他知道，前几天他真的是把他爸惹毛了，如果是自己舔着脸去求，他根本不会接受自己。现在也只有剑走偏锋，从顾尧的方向入手。


    说做就做，顾斯然从书桌上的一堆垃圾里面刨出自己的笔记本，竟然真的开始认认真真地写起了计划书。


    噼里啪啦甩着键盘的声音在静悄悄的房间中响彻，没多一会儿他就看着自己满满当当一万字的计划书，伸了个懒腰。


    他上学那会儿要是有这个冲劲儿，他爸就不用去捐楼了。


    满意地点了保存之后，顾斯然合上了电脑，走出了阳台。他看着顾尧的房间灯暗了又亮起，裹着深蓝色真丝睡衣的男人出现在了阳台之上。


    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顾斯然脸蓦地烫了一下，随即垂下头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逃回屋子里面去。


    可顾尧却叫了他一声，「然然。」


    顾斯然几乎选择性耳聋，可架不住顾尧不叫住他不罢休的气势，又唤了一声。顾尧的声线很沉，沉得在这静谧的夜空中有种虚无缥缈的味道在，裹着微风猛然间撞入了顾斯然的耳畔，让他不由自主地身上一酥。


    他再也没法装没听见，只能扭过头，挤出个笑意说道，「诶，怎么啦，哥哥？」


    顾尧说道，「你喜欢顾家吗？」


    瞧这话问的。


    顾斯然心底里白眼一翻，要不是顾尧的突然出现，他现在还是首富顾家唯一的少爷呢。再者说了，从小疼他的爸爸妈妈就是顾家人，他怎么可能不喜欢顾家。


    他深深地嘆了口气，咽下了嘴里那点堵人的话语，说道，「是的呢，哥哥。」


    谄媚，又不失可爱。


    顾斯然都被自己精湛的演技震惊到了，心底里暗自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顾尧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顾斯然瞬间想起了自己刚才的一万字计划书，就算是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噎死，他还是依照着自己计划书上面的文字，壮士断腕般地点了点头，说道，「嗯！」


    他听见顾尧轻笑了一声。


    灯光阴影下，顾斯然看不清顾尧的面庞，只瞧着他手指尖有一缕薄烟飘过，呛人的味道传入鼻腔。


    顾斯然忍不住咳了两声，问道，「你还抽菸吗？」


    「很少。」顾尧将菸蒂按灭在阳台的栏杆上面，又说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我就不抽了。」


    顾斯然哪里敢管顾尧的事情，连忙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别搭理我，我都无所谓的。」


    什么无所谓。


    这圈子里头，谁不知道顾少爷最闻不得烟味，跟着他混的，就算菸瘾犯了去抽了一波，也是得洗完香香才能回来跟顾斯然继续玩。不然顾斯然这个狗鼻子，如果抓住他一点菸味，就把他踢出狐朋狗友的范围之内了。


    顾斯然什么时候这么卑躬屈膝过。


    他好似一辈子的卑微，都在顾尧出现的那一瞬间无师自通了起来。


    面面相觑了半天，顾斯然还是忍不住寂寞，开始叨叨地问了起来，「你刚才不是说什么，问我认不认识你啊？我没明白，我不是认识的吗，我也说了当时踹你是我不对。」


    顾尧下意识又想掏出一根烟，看了看对面的顾斯然，还是装了回去。他说道，「不是那次。」


    顾斯然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问，「那还有哪次？」


    顾尧长吁一口气，说道，「果然，你是不记得了的。」


    顾斯然看着他这卖关子的模样，就有些起急，但又需要舔顾尧，他不得不又将一口恶气吞了下去，说道，「到底是哪次呀，哥哥？」


    他每次叫哥哥的时候，顾尧心里都有些发麻，有些拐着弯儿、奇形怪状的语调，却是被顾斯然说的那么好听。


    可下一刻，他的眸光却变得通透清明起来，打火机咔嚓咔嚓开合的声音掩盖了他本就想遮掩的心跳声。


    「是五年前的夏天。」


    顾斯然还是皱着眉头，想不起来的样子。


    他是失忆了吗？他怎么感觉自己对五年前夏天，自己都做了什么，一点都记不得了。


    他依稀是记得，那年夏天他刚拿了国外大学的offer，被高兴的他妈安排去了外地旅游。他是不想去的，但是架不住他就是个妈宝男，顾夫人说想要顾斯然替她去看看，顾斯然就真的义无反顾地去了。


    但是似乎也没出现什么他印象深刻，又不同寻常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