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举着火炬的原住民不同的是,他的手中,只抱着一个头盔,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像是一位整装待发的骑士。
这是一个特殊的骑士。他未曾被头盔覆盖的头部,是一个骷髅的头部。不仅如此,他裸露在盔甲外的身躯,皆为森森白骨。
这竟然是一个形貌狰狞的骷髅骑士。
骷髅骑士转过身,对他身后举着火炬的人们,点头致意。在那之后,他便果决地戴上头盔,一牵缰绳。
高举着火炬的人们依旧站在原地,而全副武装的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连绵的火光构成一片火海,在远去骷髅骑士的银亮盔甲上,增了几分残阳一般的血色,让那孤身远去的身影,多了一种悲壮与决绝。
画面一转。骷髅剑士驾着马向前。送行的火海逐渐离他远去,他孤独地涉身黑暗,孤独地向前。在途经漫长的道路后,一座瑰丽宏伟的建筑出现在了他的前路。
这是一座在无边的黑暗中,依旧散发着光芒的黄金宫。
黄金宫中,走出了一个身量高挑,肩上披着黑色长西装,面上戴着防毒面具的女人。她步伐从容,两手闲适地插在口袋里,一头金发在黑暗中熠熠闪光。正是黑色国王。
骷髅剑士像是找到了目标,翻身下马,取下了在他腰间挂着的那把黑铁重剑。
骷髅剑士双手握着剑柄,向着黑色国王冲去。
黑色国王不紧不慢地将手从口袋中拿出,金色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
随后,便像是一场快进的默剧,骷髅剑士提剑与手无寸铁的黑色国王交战,交战间,二人身边枯燥的黑暗,瞬息之间,成了一座色彩绚丽的迷宫。
这是高次宇宙特殊职业画家的技能,即构造迷宫环境。这位手无寸铁的黑色国王,是一位画家。
而这场交战,最终以黑色国王一手穿过骷髅剑士的胸膛落幕。
黑色国王冷漠地注视着骷髅剑士倒下,红光如潮水般蔓延了她金色的双目,而那双唯一露在防毒面具之外的眼睛,透着一种漠视万物的冰寒。
「尤翟,8阶剑士,发动战争,犯上作乱,破坏世界秩序,懦弱的罪民们恐惧他,称其为撒旦。好在最终,正义战胜邪恶,仁慈的白色国王平定撒旦乱世,重新带来了和平。」
黑色国王沙哑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瑰丽宏伟的黄金宫前,像是在做着一场庄严的宣誓。
这个骷髅骑士就是撒旦?
而站在旁观者角度的喻易面有深思。他犹记得刚来到庄园的时候,主动介绍的铁匠告诉他:
「邪恶的撒旦妄图篡夺原罪伊甸的王位,于是发动战争。战争中肆意屠杀……直到白色国王平定了撒旦乱世,将撒旦封印在了黄金宫之下……两位陛下,是这个世界的拯救者,而撒旦,是这个世界的破坏者。」
可是,这个影像却告诉他,这位本应该被众人憎恨、企图篡夺王位的撒旦,收到了成百上千民众的送行。而撒旦篡夺王位的日子,并不是白色国王应在的白天,而是黑色国王所在的黑夜。
那么,是谁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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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喻易从影像中抽身而出, 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缝嘴裁缝。
缝嘴裁缝正睁着他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无声瞪着喻易。原本那根缝住他嘴的红线,应该材质特殊,因为现在,裁缝的棕色嘴唇旁, 并没有拆线后的孔洞,看起来完好如初。
白天不让说话,晚上才让说话?
喻易看着铁匠, 想起铁匠之前提到的, 裁缝说疯话这事情,越看越觉得可疑。
从某种意义上说, 「疯话」是个耐人寻味的词。清醒者指责疯子的疯狂行径,疯子觉得清醒者不可理喻。但是谁又能保证, 他就是那个绝对清醒的人呢?
喻易的思维自顾自地离题万里, 一时忘了他面前的缝嘴裁缝。
可怜的裁缝白天不能说话, 如今总算离了缝嘴的红线,也因为嘴上堵着的、那张甚至带着几分霉味的布, 只能冒出含糊不清的支吾声。
更惨的是,他的双手被反绑在了一个椅子上, 根本难以依靠人力移除那块布。
缝嘴裁缝手臂发力, 竭力在捆缚的麻绳内挣扎着, 麻绳随着他的挣动轻微变形,可依旧坚固无比。只有他身下老旧的木椅,随着他不安动弹着的四肢, 发出尖锐难听的吱哑声。
椅子的移动声,总算将丧心病狂的罪魁祸首喻易,从万里的神游中拉扯了回来。与缝嘴裁缝愤怒的目光对上,喻易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心中竟然有一刻,生出了一丝一毫的愧疚感。
如果把缝嘴铁匠拾掇拾掇的话,他现在大概像极了一个欺负弱小、无助小白花的大魔头。喻易在心中把自己痛斥了一顿,不过痛斥归痛斥,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笑眯眯地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镜,看着缝嘴裁缝道:「这位裁缝兄,我也不是有意刁难你的,只是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