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只有到了这刻,他彻底敞开心扉,才能听清爱人心里的声音。耳朵下,林可钟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稳定而平和。张大川的心,似乎也随之找到了依靠。
这一刻,他才能彻底忘掉他曾经说过的“俺的幸福,握在俺自己手上,不需要别人给!”,他希望,这幸福,还是由他所爱着的小林来给他。那样的幸福,才不会孤单,才会更温暖。
林可钟怀抱着大川,单手抚摸着大川的头发。忽然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这样与爱人简单相拥的幸福,是花无论多少的金钱与城市繁华都无法换来的。
所谓奇缘,便是相隔万里却无论千山万水,九九八十一难,两个人最终能走到一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独特的个性,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这样与那样的缺点,比如他,又比如大川,但只要对方能包容这种种的缺点,那就是最适合你的爱情。
躺在床上,张大川忽然想起来:“可钟,你们家在a城的房子里,有好多花吧?”
“是呀?”林可钟有些意外,想起了自家别墅春日里百花盛开的美景,紧跟着又想起了那三株被扔掉的花苗。不过心境改变的不只有张大川,也包括他自己。其实,他既然选择了大川,便该努力去适应贫穷。如果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是应该先种菜吧。养花,大可以等到以后。所谓真正的浪漫与爱情,并不是因为一朵两朵花便会有变化。
“前几天,我在后院的垃圾堆旁发现那儿竟然长着一株花苗,便给移到俺家院子里来了。俺想你一定喜欢。”张大川其实也一直在纳闷,垃圾堆里怎么会长出花来?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兆头吧。他虽然不至于迷信,但也不会排斥这种好事。
“那谢谢你了,大川!”高兴得林可钟不禁用力地搂住张大川的肩膀,在他脸上很响地亲了一记。他想:属于我的就是我的,连扔出去的月季花苗都能失而复得。当然,这话不能对大川说就是了。林可钟搂着爱人,在黑夜里偷乐。
“可钟,俺前几天合计过了,你要实在找不到工作,不如俺们把这房子卖出去,然后到县上盘个门面,俺们两个一起努力经营怎么样?”
“卖了这楼房?”林可钟的第一个感觉是不舍。
“俺知道你捨不得,俺也捨不得呀!”这一次,不待林可钟多说,张大川便猜到了他的想法,因为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这处小楼别看旧了,但却是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的爱情鑑证,“可是俺想着你终归是城里人,一直在这小地方是委屈了你。俺们迟早得回城里去,这房也迟早得卖。只是,耀祖还差最后一年上大学,俺得让他安心读完。但你找工作的事也不能耽误,所以俺才想着这一年里,干脆俺辞职,俺们一块儿用卖楼的钱当本,盘个门面、做点小生意。俺找人问过,即使现在要花出一笔转让费,也可能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但生活费还是可以赚的,而且以后再转出去,俺们不会亏本的。等耀祖上大学了,可钟,你想去哪里,俺都可以跟着你一块儿去。”
林可钟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只是,他仍然捨不得这处花费了无数心血的爱情小楼。相比二叔城堡般的豪宅以及他曾经有过的若干公寓,这里,才更加给了他像是家的感觉。
张大川看他不说话,知道他终究是有不舍的,便说:“这样吧!俺让爱国帮忙找人买。俺们跟买主先说好,等以后俺们有了钱,可以再多花一些钱赎回来。唉,俺也捨不得这里,一晃眼,距离俺第一眼看到这座小楼,都十多年了吧!”
“哈哈,那时候你还是被人押来的!”林可钟想这算是没有办法时最好的办法吧,他也怕大川担心。所谓的合计,怕也是大川託了不少人帮忙的结果。大川平常不太爱求人,这次想必是为了他的事,才如此费尽心力吧。大川其实从来都没指望过靠林家的财富,无论他是有钱还是没有钱,大川都愿意跟着他一块儿把日子过好。
不怨天不尤人,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这也是大川的优点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个不再富有的前富家公子。
“好!”林可钟重重点头,甚至于没有再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生意。两个从未做过小生意的门外汉,又到底该如何去做?
“不过,你辞职,学校不要紧吗?”林可钟知道大川还是热爱着教书这份职业的,有点怕他辞职后心里不舒服。
“没事儿。偶都当了十多年的孩子王了,也该换换了。反正现在村里上大学的娃娃是越来越多了,学校里根本不愁老师。”说起来,他真地有点捨不得离开学校,但为了爱人,捨不得也得捨得。
“好,那我就放心了。”林可钟很高兴。生活的重担,其实也没那么重。有爱人一起努力,苦也变成了甜。只是到了最后,他的念头又转向了别的地方:“大川,我们做吧!”
爱你,无论年青与年老,无论贫穷与富贵,或许才叫做真正的做爱吧。
第103章
“走,我们下楼到外面去!”
张大川刚被林可钟的亲吻弄得浑身开始躁热的时候,忽然听到林可钟这么说,张大川有些楞,但还是立刻笑道:“好!”
黑暗里,林可钟嘿嘿地笑。张大川隐约地猜到他想干什么,脸上有些发热。
两个人摸索着把衣服穿上,林可钟又顺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为停电时备用的蜡烛跟火柴,从床上搂起一条薄毛巾被,另一手拉着张大川粗糙的大手,于是,两个加起来已经年逾古稀的男人,竟像恶作剧的孩子似的,轻手轻脚、熟门熟路地穿过上下过十几年的楼梯,穿过一楼的客厅,拉开门,悄悄熘到屋外去了。
正是春未夏初的天气,月如钩,淡淡的月色平铺在静谧的小村里,远处的田野一片静谧。张大川反手带上屋门,林可钟便回首向他一笑,薄唇扯出一个极优美的弧形,轮廓鲜明的脸,在月色下英俊无匹。
张大川心里一动,倾身向前,在那优美的薄弧上印下自己厚朴的唇印。
“跟我来!”林可钟咯咯笑,他一只手挟着毛巾被,一手拉着张大川,孩子气地低声笑着往前跑去。虽然是在熟悉的小村,张大川还是怕林可钟绊到,两个老男人摔个大马趴,总有些难看。
两人一直跑到小柳村学校的门口。学校的铁栅门锁上了,林可钟利落地把毛巾被连同裹在里面的蜡烛火柴一起,通过铁栅间的空隙塞了进去。然后爬上铁栅门,十分潇洒地两只手都不扶,仅用两腿够在铁栅门的顶端,反身朝着张大川伸出两手来,说:“快,上来,我拉你!”
张大川目瞪口呆地看他。张大川从不知道林可钟居然还有这本事,有些担心惊讶,又有些好笑,小林总跟长不大似的,还玩这些孩子玩的东西。他说:“你……小心呀!”
“哈哈!没事,以前经常和朋友一起玩这个!”林可钟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说,“还是他教我的,他比我厉害,我这点小伎俩放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你……你有这种朋友吗?”在张大川的印象里,林可钟似乎没有跟谁特别要好──除了自己。
“有!当然有!”林可钟说,“不过自从毕业后,我们联繫不多!你快上来吧!”
张大川咬咬牙说:“好,俺上来了!”他没有去拉林可钟的手,怕自己身子笨重,万一把林可钟也拉下来了。不过好在他还算灵活,费了一点劲,把铁栅门拉得!啷!啷响,总算爬上去了。他也不敢跟林可钟似的。勾着腰,勉强扶着铁栅门顶上的尖刺,有些不稳地站直了身体。
林可钟哈哈地笑,却用一只手扶住他的腰,说:“放心吧,从这儿摔下去是有点疼,但死不了人的!”
“你……你什么朋友呀,教你这个?”张大川想爬下去,但又觉得这样倒也有趣,更不捨得打扰林可钟的兴致,勉强问他。
“哈哈,一个好朋友!他叫潘玺言!”林可钟露出回忆的表情,“以前他常来找我,但我很少去找他。我记挂着你呢。”
“见色忘友!”张大川咕哝,但随即又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林可钟果然大笑起来,说:“见色忘友吗?我朋友也这么说过!不过,我就是这么个性子,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走,咱们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翻进学校,然后手拉着手地到了学校操场上。
朦胧的月光下,林可钟把毛巾在操场上铺好,然后点起蜡烛,一脸坏笑地看向张大川,含义不言自寓。
张大川有些尴尬。这会儿虽是四下里无人,但白天却是他教导学生的地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依言仰面躺下,目光虽不无羞涩、却是坚持不避让地迎向林可钟的眼,神色温柔,饱含爱意,准备许久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