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路听得烦,头不回说:“不吃了,你们分了吧。”
到底赵老二没能得偿所愿,路大刘还没等走进工地,宋文律裤兜里就响起阵铃声。
宋煋好心提醒他:“宋先生,您手机响了。”
宋文律眼皮一抽:“我听得见。”
电话是宋小叔打来的,说是老爷子晚上给宋文律攒了个局,请的是市长一家,要他一定过去。
宋文律听着电话那头酸里酸气的声音,心底冷笑,面上却温温和和说:“小叔,您跟老爷子说我晚上准时过去。”
宋小叔人名叫宋明峰,是宋老爷子的小儿子,人没什么本事,野心倒是挺大。当年宋文律父母出事,抚养权被老爷子做主转移到宋小叔名下后宋文律就没能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宋明峰的老婆孩子跟这男人是一丘之貉,明里暗里的排挤手段层出不穷,好歹宋文律心智早熟,冷眼瞧着这一家作妖,成年之后立马就把自己的户口给移了出去。
只要宋老爷子把宋文律当宋家继承人看待一天,宋明峰就把他当眼中钉一日。
“文衍说他最近怪想老爷子的,你晚上要是方便,就顺便带他一起过去。”宋明峰在电话里语气和蔼说。
宋文律垂下眼皮:“行啊。”
宋老爷子最近几年一直为宋文律的婚事着急上火,这次说是请市长一家吃饭,倒不如说是让他相看市长家的那位千金大小姐,而宋明峰之所以这么热情还要让他把宋文衍带上,用脚趾想都知道是为的什么。
按掉通话,宋文律高大笔挺的身影立在宋煋身前,周身散发出恍若实质的寒意。
他偏过头,工头身子突然一抖。
“把工钱按时结给工地上的工人,明天会有宋氏的高级会计师来这里清帐。”宋文律语调冰凉,夹带着阵阵聂人心神的压迫力,“下次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事发生,明日建设不需要一个连帐务也算不清的工程队。”
工头吓得差点腿软趴在地上,背后的冷汗在大太阳地里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宋先生,我知、知道了……”
宋煋将工头前后的反差看在眼里,对宋文律说:“多谢宋先生。”
宋文律原本还冷着脸,听见宋煋这么一本正经的道谢,突然笑了起来。
“走了。”
鬼使神差,他这么跟宋煋说了一句,又瞥一眼边上诚惶诚恐的赵老二,以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便带着秘书往车里走了。
等路大刘赶到宋煋身边,宋文律早跟秘书走没了影,就留赵老二一个人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们,语气阴翳说:“路大刘,你找的这个老乡可真能耐啊,老子可真没想到,这小子平时看着老实,上面来了人就这么搞我?”
路大刘气也不顺:“老赵,小路也是没办法,你也别把大傢伙逼得太紧。”
赵老二点上根烟,吸了两口,压下心底隐约的那点儿后怕,哑着嗓子说:“行吧,那大刘你待会儿就去给大傢伙说,我发钱,立马发,咱吃完就点数,让大家都在这儿等着。”
“不过……”他浑浊的眼睛盯着宋煋像条阴森的毒蛇,歪头跟路大刘咧嘴笑,指指宋煋说,“这小子我可是留不住,也不敢留了。”
宋煋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麻烦工头把身份证还给我。”
赵老二阴着脸盯他一会儿,裤兜里响起振铃。
电话那头是他早前安排到邵仙居暖场子的人。
赵老二看一眼,接起来没听对方说几句,就对着话筒骂道:“吃屁的吃!人都走他娘的了还去你妈逼去?都滚回家操逼玩蛋去吧!”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阴测测地盯着宋煋,目光不怀好意。
路大刘面色不好,不过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身份证回到宋煋手里,工地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路大刘把他送到公交车站,三十多岁的硬汉子难得红了眼,闷着口气说:“老哥这次对不住你,把你从村子里带出来,没能带着你赚上什么钱,还要挨事。那赵老二看着不像是能吃下这个亏,你这几天走路上小心点,我怕他找人对付你。”
宋煋说知道,又捏捏信封里厚颠颠的一摞钱,沉默会儿跟路大刘坦白讲:“大刘哥,就算今天拿不到钱,我也是来辞工的。”
路大刘惊讶:“辞工?你辞了工上哪?”他眉眼一厉,拉住宋煋说,“小路你可千万别是被人骗了,老哥知道江城这地方时下正流行些不正经的风气,那种行当你年纪小可能觉得要比咱们工地上搬砖光鲜又来钱快,可是入了那行糟蹋就是你一辈子的名声,往后怎么也抬不起头了。”
宋煋愣了愣,无奈说:“大刘哥你想哪了?”
路大刘也顿住动作,说:“难道不是?”
宋煋解释道:“我在江宁街的甜品店找了份活,工钱日结。”
路大刘听了知道自己想差了,就讪讪地松开宋煋的手腕。他一个大男人脸皮薄的很,支支吾吾说:“……是老哥想错了。”
也怪他以前总觉得路元皮相长得好,比江城那些明星嫩模都好看,心思就不觉想多了一层,生怕路元吃了没文化的亏,被人骗了去做那种糟烂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