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煋重新介绍说,“我叫路元。”
苏杭三两口把包子吃下去,撸了把头发挺无所谓地摆手,“知道了,我去上班。”
两人交集不深,宋煋解释清楚误会又吃完包子就坐上辆一元公交车,颠簸着去到原身以前打工的工地。
日头升起,空气中的温度几乎能把人烤化,宋煋坐车过来出了满身汗。
工地叫明日建设,有百十个工人顶着太阳上工。
这些人被晒到黝黑的皮肤上油光满面,凑近之后身上浓郁的汗水味能把人熏晕。
原身的老乡就在其中,对方叫路大刘,算是工头下面的一个小领头,也是当初帮路元办身份证又带他出村的人。
路大刘推过一辆水泥车,擦把汗的功夫看见宋煋,脸上就一愣,然后快步走向宋煋狠拍他肩膀下说:“你小子怎么回事?说请假去看病,怎么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老子打你电话打不通,还以为你小子死外面让狗叼了尸体。”
糙老爷们儿说话不中听,但对原身还算关心。
宋煋从原身记忆里得知路大刘平时对原身的照顾,就抿抿嘴从裤兜里掏出旧手机说没钱交话费,又指指左腿说自己腿磕着了,不好上工。
路大刘点上根烟塞在嘴角,瓮声瓮气说,“行吧,往后没钱了你跟老哥说,别饿死自己就成。不过你小子今儿运气也好,上面的老闆下来视察,工头说能把拖欠咱们的工钱一次结清。”
宋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说运气好,觉得挺稀奇。
他腿伤了,路大刘也没让干别的,就轰他戴了安全帽去一边儿凉快,别挡了人家道。
工地上的人都干的大汗淋漓热火朝天,宋煋站在阴凉地里,少年斯文的模样与工地画风显得格格不入。
宋文律远远的坐在车子里,偏头往外看。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秘书在他耳朵边上喋喋不休地汇报今天的行程以及明日建设的工程进度,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少年人,只觉得有些眼熟。
那边工头换了身体面衣服,把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的,从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拿着个喇叭走出来喊:“集合集合!”
路大刘给宋煋试了个眼色,宋煋拍拍弹到衣服上的几块小碎石头,跟过去。
工头是个三十多岁的矮小男人,一撮小鬍鬚留在嘴唇上,眼睛下有一层青黑色,面色阴郁看着不太好惹。
他清清嗓子,跟工人说:“会计已经在财务室统计之前欠着你们的工钱了,大家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干过这个上午就能拿到钱。”
工人们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
工头又说:“大伙务必要加把劲,今天谁也不许给我偷懒!”
工人们齐声说:“好!”
等一群人散开,路大刘撇撇嘴跟宋煋低声说:“这小瘪三是怕待会儿上面领导来了有人藉机闹事,特意安抚民心来。”
宋煋说:“能给工钱就行。”
路大刘嘆口气:“谁说不是。不过这样你也不能闲着了,来,帮老哥把这车砖搬上去。”
宋煋说好。
黑色的轿车迎着工地里的尘土缓缓驶进,宋文律搭眼瞧着少年陪旁边的汉子把一车砖搬满了,干净的牛仔裤沾满沙尘,t恤也变得脏兮兮。
宋煋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直起腰抬手把安全帽往上戴戴,露出双平静的眸子。
宋文律神色一愣。
车外宋煋看不到男人,捶捶腰又去干活。
030早就察觉到任务目标的存在并且告诉了宋煋对方就在附近,但宋煋由始至终的无动于衷让它颇为痛心疾首:“煋煋,这就是你们人类口中所谓命运的擦肩而过吗?”
宋煋擦擦汗,不急不慢说:“别急,总会见面的。”
宋文律昨天跟苏向荷表白被拒后一夜没能睡着,整个人气色看起来有些阴沉。
工程队的矮个子工头是个会来事的,在办公室里给宋文律点菸又倒水,把工地建设质量跟工人的工作效率吹出了一朵花。
宋文律惯来不喜欢听这种嘴皮子功夫,烦躁的打断对方,只问他一句话,“你们工程队里僱佣童工?”
工头点菸的手一抖,忙摇头说:“宋先生,这可是没有的事,咱们工程队是正规队伍,不赚那种黑心钱。”
宋文律脸色很差,语气也不太好:“我刚刚在车上瞧见你们工地有个小孩儿,看着挺嫩。”
工头眼睛一转,一下子就想到对方说的是谁。
他拍拍大腿,在办公室的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翻找一阵,谄笑着递给宋文律一张身份证说:“宋先生,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知道您说的是谁,不过这小子虽然看着嫩了点儿,可也是满了十八周岁,不信您看他身份证。”
工头手里的身份证右侧印着张一寸头像,头像上少年人的头有些歪,拍照时看向镜头的目光也略微瑟缩,蜡黄的面色白白糟蹋了一张整体清秀帅气的脸。
宋文律盯着照片,漫不经心问:“他在你们这干多久了?”
工头搓搓手,回忆说:“工程队开工就跟进来的,得有小半年了,不过他前阵子请假,几天没见过人了。”
“哦?”
宋文律手里把玩着身份证,视线扫过上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