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的脸瞬间是沉下来了。向来温婉的女子此刻看起来猛然间多出来了凌厉的气势。
夏樱落暗恼恨自己的莽撞。与人相处最为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自己方才问的这个问题显然是让面前女子最为难过伤心的一件事情了。结果就被第一次见面的自己问了出来,不是揭人伤疤又是什么。
什么时候自己也是这么沉不住气了呢!
夏樱落咬唇,首次露出来懊悔的神色。
香妃却是轻声笑起来,拍拍她的手,收敛了方才的气势,声音很柔和:“不过是想起来了些陈年往事罢了,你不用在意。”
“如果说是这封号的事情,还是在漠儿出生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圣上极为宠爱我,说喜欢我身上的香味,提我为香妃。但是就是在那之后,没有过多长时间,那香味就突然没有了,只是成为了异臭。从此之后……”
香妃停顿了下,笑着再次重复道:“不过是陈年往事罢了。”
真的是陈年往事吗?夏樱落很想问,但是面对着面前浅笑如画的女子,她只能是闭口不言。
但,脑海中却是想起来了方才在殿中皇后望向香妃的时候眼底深处的诧异和惊慌。某个念头闪过,她沉吟着说:“那个时候,皇后娘娘……”
香妃惊讶地看着她,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很快说道:“那时候她不过是个极为平常的才人,等到后来才成了皇后的。”
夏樱落亦是惊讶,此次惊讶地却是皇后的手段。能从才人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中间的手段心机也是缺一不可。
那,看样子香妃的事情绝对和她逃脱不了关系了!
而江陵漠后来的遭遇更是和皇后有着间接的关系,想来他早就是看透了这点,因此方才才会如此失控,表现得和在外面完全不一样。
夏樱落的脸沉了下来。只是觉得越想皇后做的事情越是觉得噁心。
香妃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笑着摇头,耳上的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动,极为的优雅:“都是陈年往事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夏樱落问:“那您能放下吗?”
香妃步子一顿,脸上浮出来极为苦涩的笑容,和方才温婉如玉的女子截然不同。
“怎么能放下啊……”她喃喃说道。
夏樱落向前走去,步子和语调同样轻快起来,道:“那不就结了,既然是放不下,就抢回来。”
香妃极为震惊的看着她。
“您是江陵漠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母亲,您的愿望我会尽全力帮您实现的。”夏樱落极为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身有异味,倒也不是解决不了的事情,现代有香水,她同样可以仿造出来。此时没有香水的存在,不过是因为技术还没有达到而已。
但,她有着二十一世纪的科学知识做基础,这点算的了什么。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是走的远了,声音再次嘈杂起来,夏樱落注目观看,却是发现正是方才离开的诸位王爷以及官人。江陵漠坐在最边缘的地方,背靠着落尽枝叶的树木,自顾自的喝着酒,神态极为冷漠。
却是在不自觉中露出来了有些孤寂的氛围。
夏樱落每次见到在外人面前的江陵漠的时候总是心中会有些难过,她呆呆的看了江陵漠,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旁边的香妃只不过是微笑看着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从这边来的视线,江陵漠扭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夏樱落和他的母妃,不动声色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悄然离席,走到两个人的身边,问着香妃:“您怎么来了?”
面对着自己的儿子,香妃神色有些责怪,笑:“看你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向来能言善辩的江陵漠,在此刻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了。
夏樱落见到这样子的江陵漠只觉得有趣的很,轻笑出声,见两个人都看过来,连忙是道:“在此处也不方便,我们先离开罢。”
江陵漠看了看天色却是嘆息:“一会儿我们就得走了,一直在这里呆着只能是对母妃不利。皇后又是不知道会对您做什么了。”
香妃苦笑:“早就是习惯了,有什么怕的。”
夏樱落有些插不进去嘴,看着江陵漠显而易见的难过神色,心痛难忍,暗自决定了要帮助自己的这个婆婆。
然而虽是不舍,仍旧是需要离别,江陵漠和夏樱落寻了刚好的机会,和太子以及皇后告辞,自是去府中准备。夏樱落回到平南王府,当即便准备开始着手制作香水,她仔细吩咐了绿芜缺失的材料,让绿芜与绫罗帮忙出去寻找。
平日里调香都是她们帮忙,夏樱落自然对两人很是放心。
谁知过了半晌绿芜回来,手里拿着几样花草,面色显现得有些焦虑。
“小姐所说的材料还缺了一两种,奴婢跑了好几个地儿也没有找到。”
绿芜将东西交到夏樱落手中,讷讷道,“要不奴婢再出城去找找?”
“不必。”
旁边倚在门边上,手里还端着一碗清茶的江陵漠略略挑了眉,转身搁下茶碗,“要什么材料,本王派人去找。”
夏樱落自然也是不急的,更多的是吃定了江陵漠会协助她找寻,当下清了清嗓子,目光从已有的几样材料上面一一扫过,不急不缓地回答:“缺一样香蜂草,还有冷杉。”
冷杉江陵漠倒是知道,然而香蜂草他却前所未闻,抬眼触到夏樱落眼底一闪而逝的戏嚯,便是瞭然了她又想看自己的笑话。
倚在门边的男子从鼻中嗤出一声冷哼,吩咐身后的暗卫:“王妃说的话你可听见了,冷杉,与香蜂草。”
连堂堂平南王都不知道的东西,暗卫又岂会知道,额上立时是多了几道冷汗,低声虚心请教道:“王爷,这香蜂草……”
说来也难怪,不是他们知识贫瘠,而是香蜂草确实是一样冷门的物什,在天朝这样的地方更是罕见,由于耐寒,更多是生长在现代所说的欧洲,中亚,北美等寒带地区。
然而夏樱落本就对这方面不是太在行,唯一得心应手的也只有这几样材料。
“嗯?”
江陵漠重新拿起那杯被绿芜添满的竹叶青,握在指尖,眉梢微蹩,显示出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看得那暗卫心头一跳。
“是属下无能,属下无能……”
暗卫连忙请罪,哪儿还敢多问一句,当即便带着手下的一堆侍卫浩浩荡荡的出去,满大街找那该死的香蜂草去了。
“平日里也没看你对什么上过心。”
江陵漠拧着眉毛,语气里面是经过掩饰的不满,“今日不过是去见母妃,本王说过,她待人都随和,你根本无需紧张。”
绿芜在旁边险些轻声笑出来。
王爷竟是连娘娘的醋也吃的吗?
夏樱落拿着药杵的手也是不禁顿了顿,照绿芜看来,定然也是在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