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让大伤初愈的林师弟前往险境,着实非上策。奈何思来想去也只有林师弟最合适。既然陆师妹已经有了安排,我也就不多打扰,若是有事,再劳烦陆师妹前往通天峰商议,告辞。”萧逸才听见陆雪琪的话,也稍稍安心,事务缠身,他不便久留,起身告辞。
送别了萧逸才,陆雪琪返身回了住处。
馨竹雅苑。
也就是小竹峰弟子的住所,回廊门梁都挂红结彩,虽说不大加操办喜事,但文敏嫁人也不能不重视,是故清清淡淡的庭院,随处可见艷红。
这些自然不用陆雪琪亲自操持,若是以往她必定会亲力亲为,但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就算她想,师姐妹也不同意,好在小诗年龄虽小,办起事来倒是像模像样。
陆雪琪去观望了下布置,便迳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打开着,房间传来清脆的笑声和苏茹的笑骂。
“小胖子,还没学会走就要学跑,当心摔!”
陆雪琪弯了唇角,刚一踏进房门,就看到穿个红肚兜的陆小胖子迈着小短腿蹬蹬瞪的跑到了身前,才有陆雪琪膝盖高的小胖子,一把就抱住了陆雪琪的腿,仰头傻笑。
陆雪琪连忙俯身抱起了陆芷萱,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嗔道:“又调皮。”
陆芷萱喊着含糊不清的‘娘’咯咯傻乐,陆雪琪无奈摇头,进了屋,苏茹已经坐在桌旁,看着她们母女两浅笑。
“苏师叔。”陆雪琪坐到了苏茹旁边。
苏茹点头,抬手摸了摸陆芷萱,故作恶狠狠地捏了捏陆芷萱肉脸蛋,结果陆芷萱不恼反笑得更欢,就要苏茹抱,陆雪琪无法,任由她去了,“萱儿太调皮,真是麻烦你了。”
“怎么会。你家娃娃,我喜欢得紧,再说她老缠着敏丫头也不行,这几天敏丫头哪有时间陪她呀。”苏茹抓住陆芷萱的小胖手晃啊晃的,陆芷萱直发笑,小手非常有力,苏茹感慨,“你家萱儿还真是有劲儿,这般年纪就能跑,还能跳,当真身子骨好。”
“也许是修常常为她输送炎阳真气,这才不同一般孩童吧。”说起修和陆芷萱,陆雪琪眼中总是柔情似水,苏茹看在眼里,点头一笑。
陆芷萱玩着玩着,打了个哈欠,陆雪琪见状将她抱了回来,没一会儿,她依着陆雪琪怀中就睡了去,咕噜噜的说了句什么,就往陆雪琪怀里埋进去,乱蹭。陆雪琪暗骂:也不知像谁。
苏茹见状笑而不语,等陆芷萱睡熟后,苏茹才问道:“萧逸才来小竹峰和你说了些什么?”
“萧师兄此来,一是为师姐出嫁送上祝福,二则是来询问消息。”
“哼!那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林师弟尚才刚刚下山,没有什么消息,至于——”陆雪琪神情恍惚起来。
能让现在陆雪琪这般失神的,也只有她的心上人了,苏茹皱眉,道:“赫达修那里也没消息?”
陆雪琪摇了摇头,神情倒不见得担忧。“向来都是飞儿为我俩传递信息,如今飞儿跟在林师弟身边,自然见不到修。她独身在外,还是正事要紧。”
苏茹点点头,萧逸才安排林惊羽也下山,她是不反对的,甚至贊同萧逸才的做法,看到陆雪琪、萧逸才近来的表现,苏茹很是宽慰,见陆雪琪丝毫不提想念,却道:“正事要紧,自然不错。但心头还是挂念吧,我可是连着两夜看到你独去望月台了。那里风大,虽然你修道多年,吹多了,总是不好。”
陆雪琪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儿,她笑着低语:“从前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了。心头想她时,总会走到望月台。当年还不知情深,每每她在四处游历托飞儿带来信物,就有过和她鲜衣怒马,仗剑天下的想法,如今情根深种,又怎么不想她。不过,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做完我们该做的事,再和她纵剑万里河山也不迟。”
陆雪琪轻轻拍着陆芷萱,皓腕间的红绳微晃。
苏茹看着陆雪琪的模样,暗嘆:常言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世间最是有情痴,能像她们一样深明大义的又有多少?
须弥山,天音寺。
佛门天音,梵音裊裊,暮鼓晨钟,平心宁气。山林多榕,曲径宽阔而祥和,山中多鹿,多野兔山雀,许是听惯了佛音,深知众生平等,也不见怕生,夹道随处可见,山脚望去,这须弥山由下至上,倒是春夏秋冬之景皆有,层层递进,好生漂亮。
寒来暑往,有树枯黄,冬树凋零,黄叶满地,行近天音寺山门前的路,倒被落叶铺了一地厚厚的金黄,原以为自己不适佛门地界的修,意外的喜欢这景色,连小狸、小灰也在林中与群兽追逐嬉闹,好生和睦。
反观同行鬼厉,倒是没有多少观景的兴致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干坤轮回盘上,来到寺门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叩响了寺门。
小狸、小灰都跑到了修身边,小狸跳到了怀里,小灰趴到了修肩上,修看了看两个小傢伙,又看了一眼被它们引到寺前的诸多温顺飞禽走兽,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去吧,别跑到太远。”
小狸、小灰欢快一叫,领着走兽飞禽跑到了山林里嬉戏,便是这时,寺门打开了,一个小沙弥探出身来,看到鬼厉还好,看到修时着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神,宣了一礼,道:“阿弥陀佛,师父说有贵客到,未能远迎,望勿见怪。两位施主,里面请。”
鬼厉和修对视一眼,修将鬼厉的疑惑和紧张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鬼厉的肩,“这天音虽是佛门方便处,但总归是一派,有自己的特别的哨岗不足为奇,别紧张。”
修仰头看了看天上飞的苍鹰,率先进了天音寺的大门,沉重木门关起的声音在身后轰然,修看到了前方宽阔广场上方的大雄宝殿,庄严肃穆、气势滂沱。
虽不及玉清殿、山河殿,但佛门圣地自有一番庄重沉敛在里头,教人肃然起敬,还未走近,已经看到了有人在殿前等候。
随着沙弥走近大雄宝殿,殿前的人也看个清楚,还不等修二人开口,那等候的人已经迎上前来。
“阿弥陀佛,张师弟,赫达姑娘,别来无恙。”法相宣了佛礼,法善站在他身后也是点头招呼,手臂上裹着皮革,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立在法善手臂上。
焚香用土豚作岗哨,想来这天音便以雄鹰为眼,巡视须弥山。
修挑眉,对上那只雄鹰锐利的眼,对上比鹰眼还要锋锐的红眸,法善手臂上的雄鹰扑腾了几下翅膀,竟是受惊飞逃而去,法善、法相一惊,顿感有事将要发生,纷纷看向了修。
“两位师兄,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带我去见普泓上人吧。”修的白发被风吹起,微微遮了秀面,发丝间隐隐露出赤红的双眸,妖冶邪魅,与佛门格格不入。
法善皱起了眉头,法相倒还镇定,鬼厉道:“法相师兄,我们有事求见普泓大师,望师兄通传。”
法相正要开口询问所为何来,大殿之内却是传来了普泓雄浑的声音,“徒儿,让他们二位进来,阿弥陀佛。”声音直如大鼎沉钟,惊震心神,道法修为可见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