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凉凉地瞥一眼萧逸才,道:“你也不必拐弯抹角了,要我来,无非是怕被人拒以千里之外,又莫可奈何。可若是赫达修真的要救下鬼厉,你们又能拿她怎样?指望琪儿?女生外向,琪儿一心跟着赫达修,你们难道看不出?”
“这、”萧逸才一噎,水月一言仿佛刺中众人要害,端是赫达修孤身一人闯入道玄、兽神恶斗就足见其修为高深,天降异象,道玄、兽神两败俱伤,唯有她安然归来,其人真的是焚香谷弟子那么简单?怕是连云易岚都不及她一身修为!
萧逸才沉吟了良久,抬头之际,一脸正色道:“兽妖灾劫,天下生灵涂炭,恩恩怨怨在灾劫面前又算得什么!纵使赫达姑娘此前与青云关系微妙,此番大战之后,理应恩怨两清,何况她于雷霆之中将师父安全护送归来,于青云着实一大恩情,青云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无礼之辈!只是一码归一码,鬼王宗鬼厉实乃青云心腹大患,若是赫达姑娘执意要包庇他,逸才也只能得罪了!”
白衣七星,萧逸才脸上满是刚毅,水月不由上下打量着他。他,便是青云的未来?水月微微眯眼,眸光锐利:“哼,依此前看来,那赫达修现在的一身修为怕是不会亚于你师父,端是这龙形谷结界,就让人束手无策,这样的人,得罪得起?”
连一向眼高于顶、冷傲的水月都如此说,青云一干人等也不由面面相觑起来,毕竟水月所言是事实,只有文敏看着自家师父,眼中闪过迷惑,随即看向萧逸才又瞭然。
只听萧逸才大笑一声道:“哈,是。这龙形谷诡异坚固,赫达姑娘修为深不可测,但我青云弟子又岂会是怯懦无能之辈!青云千年大派,何曾怕过谁?本意不是与赫达姑娘为难,可也绝不会让别人为难我们!为了信仰,逸才亦有血性!”
“恩?信仰?”水月目光带着审视,萧逸才却丝毫没有胆怯。
萧逸才朗声道:“护我青云根基,守我青云荣光!这便是逸才的信仰了!还请师叔出面,请陆师妹二人出来,也好当面说清楚,免得频生误会。”
萧逸才话音落,周围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曾叔常暗自点头,文敏看向了水月清冷的背影,只见水月沉默了半晌,忽地一嘆:“我一向不满掌门师兄刚愎自用,却不得不承认师兄眼光,罢了。”
青云长老面上一喜,却见水月嘆息之后,并无动作,正疑惑之际,水月淡淡道:“等着吧。她们也非避而不见之人,既然来了那么多人,躲着不是她们作风。”
萧逸才闻言点头,看见水月瞄了一眼青云众人握在手中的法宝,心思一转,立刻道:“水月师叔说得是。诸位先收起法宝吧,此番并非来闹事。”
长老们互相看了一眼,也便依了萧逸才所言,仿佛是为了印证水月所言,前头的白雾终于起了变化,一只奇兽从那云雾中跑了出来,白色的大尾,似狐非狐,文敏几人立刻认出了小狸,却不见它的主子。
白雾从中分开,露出了一条通往谷中的道路,小狸站在道路正中不紧不慢地摇着尾巴,眼睛不停打量着谷口的人,随即朝着谷中方向晃了晃头。
“这是?”阳长老微微疑惑,通往谷中的路径已经现了出来,却不曾见到赫达修,只看见她的宠物,难不成她是要让一只宠物来带路?
本就等得不耐烦的范长老,立刻沉不住气,怒道:“这赫达修好生无礼,未免欺人太甚。”
萧逸才不由皱了一下眉,正欲劝说,却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那道路之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怯生生地站在了萧逸才等人面前。
穆和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身着道袍的人,显得有些紧张,小狸窜回了他脚边,轻轻蹭着,穆和便壮起了胆子,大声道:“谷中作息不比外界,怠慢了客人,赫达姐姐让我先向各位道个歉,谷中地形复杂,诸位务必跟紧我和小狸,切莫用法术,以免触动机关。里面请。”
难为穆和小小年纪,知晓这些都是修道之人,还能如此不卑不亢,小狸满意地晃了晃尾巴,当即朝前带路,对那个无良主子不屑哼哧,她倒是去沐浴更衣,让一个小孩来当领路人。
穆和见小狸都走了,他也便跟了上去,这阵法奥秘除了赫达姐姐知晓,就只有小狸能出入自如。
“还愣着干嘛?”水月当先跟上了穆和,不像其余长老那么计较,文敏自是跟在她身后。
白雾如同纱帘开始慢慢闭合,青云长老也没心思再计较什么,纷纷涌入龙形谷,萧逸才见状,松了一口气,带领剩下弟子一起踏入了这神奇的谷地。
※※※
青云山,通天峰。
人来人往,通天峰议事堂聚着其余首座,道玄昏迷不醒,青云山上群龙无首,解开天机印,青云首座面上并不轻松,遑论诛仙剑断这等令人惊骇的大事,其中当属田不易面色最为铁青。
气氛凝重的议事堂没有一丝声音,一个急匆匆赶来的弟子怯懦地站在门口,迟疑着不敢开口。
“什么事?”还是齐昊发现了他,开口询问。
“那个、、”经历过灾祸,这些弟子心里依旧慌乱,何况在面容严肃不已的首座面前更显紧张,田不易最是心烦意乱,当即喝道:“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事!”
“焚香谷燕虹师姐求见。”弟子被一喝,当即说清楚了来意,却是田不易等人皱起了眉头。
“燕虹?焚香谷?”田不易低喃,云易岚追击兽妖,普泓受伤带领弟子归去,其余正道也先后告辞,此刻青云山上理应没有外人才是,更不宜有外人。
“燕师姐,此番大战力竭昏迷,是大师兄将她送回令人照看,现在她醒来,此番是来向诸位师叔伯告辞的。”弟子见田不易等人半晌不发话,不由说明了燕虹来意。
田不易听及此,略一沉吟,道:“你请她进来罢。”
梳洗过后的燕虹已不是那染血玉人,一身青衣淡雅,不疾不徐地步入大堂正中,行礼过后说明辞意,“本门既已悉数离开,燕虹也不宜多加叨扰,特来向诸位前辈告辞。”
“燕姑娘言重,身体可还有异?这两日青云的吵乱可扰了姑娘?”田不易话说得客气,却透着一层深意,也不曾放过燕虹神情。
“吵乱?”燕虹一脸莫名,虽直觉田不易在试探什么,却没有深想。“我昏迷两日方才甦醒,多亏贵派照料,我已没有大碍,有劳田师叔挂心。”
田不易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姑娘路上小心,来人,送姑娘下山。”
田不易高喊一声,立即有人来带领燕虹,又是几个虚礼,燕虹随着那领路弟子走了出去,待望不见燕虹,田不易冷着脸叫来了那个守护燕虹的女弟子。
“你确定她是今日才醒过来?”
那女弟子想了想,点头道:“是的。”
“好了,你下去吧。”田不易皱眉挥手,遣退了所有弟子,齐昊方才大胆问道:“师叔,可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