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沉摸摸鼻子,用手掩住扬起的嘴角,抑制住笑意之后,一本正经地坐好,泊风,真是……可爱啊。
最终,还是性子更为耿直的吴维庸说话了,“陛下,我等有一事想问问陛下。”
“问。”洛离璟也不迟疑,直接道。
吴维庸瞄了身侧的李溯谋和刘昭明一眼,轻咳了两声,做好心理建设之后,才道:“陛下,臣等偶然听闻一事,说陛下曾言,后宫太妃若遇事不决,可问过……问过顾枢密使,这话……可属实?”
顾千沉听得嘴角一抽,泊风这傢伙想什么呢,后宫的事情问她做什么,她也不懂,而且,说这种话操之过急了一点吧。
洛离璟没说话,只是瞥了顾千沉一眼,而后又看向三位阁老,面无表情。
李溯谋听得在心里暗自嘆了一口气,吴阁老你也太耿直了一点吧,“陛下,臣等绝无它意,后宫之事本属陛下家事,但陛下一举一动均关系着天下人的安危,若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恐有伤陛下圣明,还请陛下勿要怪罪维庸心直口快。”
洛离璟轻轻地扬了扬嘴角,看不出真实的情绪,“朕只问一句,你们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是宫中宫人在议论之时说的,臣等恰好经过,此事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陛下行事前还需多作思量。”刘昭明答道。
洛离璟闻言面色倒是和缓了不少,道:“三位阁老忠心不二,先帝清楚,朕也清楚。先帝临终之时曾言,朕有事可请教三位,如今,三位阁老因此事来找朕,朕也有事要请教。”
“陛下请讲,臣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位阁老相互对视几眼,齐声道。虽说新帝此时说有事要请教,未必不是什么围魏救赵之计,但说得足够恳切,到底还是皇帝,他们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洛离璟道:“妄议天子,该当何罪?”
三位阁老闻言均是眉头一皱,新帝刚刚继位,难道便生出暴政之迹?“陛下,宫人并未诋毁,只是在说陛下新令,并非妄议,还请陛下三思。”刘昭明立即出声道。
“朕并未言及此事,刘阁老何出此言?”洛离璟看着刘昭明,目光灼灼,威压颇重。
刘昭明抿抿唇,道:“臣出言莽撞,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洛离璟淡淡地道,“三位阁老还不曾为朕解惑。”
“回陛下,臣以为妄议二字,若定律令,需做详细注释,究竟言何事可称妄议,而这种种事情,也应视严重程度再做划分,惩处轻重亦做划分,如此方为可行之令。”李溯谋给了刘昭明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回道。
洛离璟满意地点点头,道:“李阁老所言有理,朕受教了。如此,再说回先前三位阁老所言之事。朕确下过此令,宫人于朝臣近侧言及后宫之事,不论是否有意为之,均属不当之举。朕今日姑息,他日这些人不知又要说什么,朕的家事都能随意说于人前,往后在后宫,还不知要怎么嚼舌根。”
“这……”三位阁老也没想到洛离璟不说她的命令,反倒说起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位阁老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洛离璟看着三位阁老,问道。
李溯谋又被其他两人推了出来,道:“回陛下,臣以为当时情况不明,臣等亦不知是哪几个宫人在说话,恐不好查明。这处置之事,实在不好说啊。”
洛离璟点点头,道:“李阁老所言甚是,朕也在为此事发愁,不过,朕想,那些人随意议论必定不会只这么一次,派些人多做留意便是。”
三位阁老闻言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新帝刚继位,第一个整顿的不是前朝,居然是后宫。“陛下圣明。”后宫的事情他们管不着,新帝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洛离璟点点头,而后道:“那便这样吧。”
“陛下,这顾枢密使之事……”吴维庸拧了拧眉头,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朕不过这么一说罢了,太妃在这后宫已有数十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不会有什么不决之事的。”洛离璟说得理所当然,她就是这么下了命令,也不打算改,何况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就这样了。
三位阁老听得嘴角一阵抽搐,合着早就算计好了是吧,就等着有人把事情捅到她这儿来好顺水推舟整顿后宫宫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被洛离璟“避重就轻”这么一搅合,压根不会有人记得最开始来找新帝是为了关于洛离璟和顾千沉之间的传言的事情,当然,三位阁老并不是普通人,他们没有那么好糊弄。不过,事情不急于一时,新帝的态度他们目前也算是看见了。即便是先帝钦点的託孤重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新帝再年轻,也是皇帝,他们很清楚现在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他们不会重蹈先帝时的覆辙,他们也很清楚,皇家的忌讳。
“陛下,臣等先行告退。”三位阁老站起身来,行礼道。
洛离璟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等到三位阁老都出去之后,顾千沉才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泊风,三位阁老恐怕不会就这么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