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嬉嬉笑着,走过来走过去摸一把苗宛彤的头,扛着苗宛彤出去看热闹,将自家也不知是哪儿学来的功夫都尽数教给苗宛彤,苗宛彤过目不忘,都慢慢记了下来。
可苗景龙除开让苗宛彤记着「破而后立」这四个字外,还费尽心思让她记住了什么?
半夜苗宛彤从床上爬起来,正欲小心翼翼地不被姜云发现,自个儿翻上屋檐去坐坐。哪知还没动呢,就被姜云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侧过头来看向姜云,黑暗中的姜云睁开眼睛抿了一个笑看着自己。
「吵着你了?」
姜云摇头。
苗宛彤又缩了回来,与姜云面对面地躺着。
「你是想去屋顶上坐吗?」
苗宛彤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姜云坐了起来,将衣裳一披:「我也想上去坐坐。」
苗宛彤胳膊伸过来将姜云一把推倒躺了下去:「别,咱们该睡觉了。」
「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姜云侧头看向苗宛彤,「还不如上去坐坐。」
苗宛彤是真想上去坐坐,但她也是真不愿意大半夜地打扰姜云睡觉,便只直挺挺地躺着,随便姜云怎么说她就是不动。她这赖皮的姿势真的太清奇,姜云气得笑了起来,拧了一把苗宛彤腰间的痒肉,惊得苗宛彤险些跳起来。
「我就是将前辈今天说的话仔细想了想。」
姜云夜视的能力不及苗宛彤,一听苗宛彤开口,她便往苗宛彤那方蹭了蹭,这样才能让她更好地看清苗宛彤的表情。苗宛彤一见她这种跟小兔子一般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将拦着的胳膊弯了一个弧,然后将姜云往自己的身边轻轻一带,便将姜云揽至了自己的怀里。
「阿云你觉得,四个字当真能得天下得天下功夫吗?」
姜云摇头:「所以我一直觉得单宗义拿四个字的五灵谱,就是来坑你的。」
苗宛彤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笑完又收了起来,脸色微变,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姜云捏了捏苗宛彤的手,她自来不晓得如何安慰别人,有什么说什么都是天性,此时一见苗宛彤这般模样也是有些不舒服,在脑子里翻箱倒柜地想找一些能安慰苗宛彤的话来说给她听,可她翻了个底朝天后发现脑子里空白一片,连平日里苗宛彤如何逗自己开心的都找不着,一时间有些泄气,又有些委屈。
她盯着苗宛彤的脸,半晌后伸出手来揉开了苗宛彤的眉心。
苗宛彤怔了一瞬,长睫一闪,看着姜云。
「苗婆婆,容易变老的。」
苗宛彤心里一软,好似姜云的这一声「苗婆婆」真将她两人带往了几十年后的白发苍苍,相扶相持地走了几十年后的平静与详和。她一把拉住了姜云的手,然后轻轻落下一个吻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要是一夜间白了头,咱俩度过了一生,可就好了,哪会有这么多的槽心事啊。」
姜云不答好,也不答不好。
许久后姜云快要睡着了,她自然而然地又靠近了苗宛彤一些,喃喃自语。
「阿云说什么?」苗宛彤放低了声音,凑过耳朵去仔细地听,却听得姜云用软糯糯的声音喃。
「我们去寻戴姑娘吧,你担心她不是。」
苗宛彤简直被姜云的话暖得快化了,最后轻轻地拍着姜云的背,佯装生气地放低了声音:「我担心小师妹也没见你吃味。」
「吃过了。」
「什么?」
「……」
半晌没等来姜云的话,苗宛彤将姜云揽紧了几分,拍着姜云的背与姜云一道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苗宛彤醒时发现姜云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她吻着姜云的额头:「早。」
「咱们收拾东西了去寻戴姑娘吗?」
苗宛彤没想到这姑娘还惦记着昨日夜里的胡话呢,她想了想后坐了起来:「当然。」
有些事若当真能避,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无论是时间,还是有心人,都推着苗宛彤走到了这一步,苗宛彤不至于还傻愣愣地由着别人来做推手,她要自己站出来去找到苗景龙未曾开口的答案,先发制人,也好过受制于他人的好。
苗宛彤与姜云两人收拾了行李,正欲去跟阮雅告别的时候却见阮雅推门而入,一见她们的包袱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姑娘是想要去寻戴姑娘?」
「是。」
阮雅笑起来,恢复了从前的高雅姿态:「我虽不敢告知姑娘在哪儿,但两位姑娘也帮了阮雅不少,想提醒一下姑娘,戴姑娘不在国公府,不在京城。」
「不在京中?」
「自然。」阮雅回道,「戴姑娘如今怀着小小少爷,秦国公十分重视,疫病爆发之前秦国公便着人将戴姑娘带出京城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病是怎么来的,会不会伤着戴姑娘母子。但至于出了京去了哪儿,请恕阮雅不敢告知。」
「多谢雅姑娘提醒。」苗宛彤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姑娘的照应。」
两人寒暄完苗宛彤便带着姜云出了浣月楼,一路行来,原本繁华无比的京城里如今门庭萧条,行至城门时,姜云看着堵在城门口不让放行的队伍才记起京城如今只准进不准出。
苗宛彤就近寻了一家茶楼,点了些点心给姜云,然后凑近姜云道:「无事,再晚些,天黑后我带你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