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苗宛彤吓得不轻, 现下又见苗宛彤这般话里有话地同自己说话, 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来。起先老鸨让他过姜云房间来的时候他还心有余悸,再一听到苗宛彤敲门, 更是吓得不行,哪晓得苗宛彤这老不死的还要自己接着唱曲,唱得出个屁来。
「也没雅姑娘唱得好,你不如请雅姑娘过来唱。」姜云一张口似是给祝云解了围, 又似是在说祝云不如阮雅。但她委实听不出个好坏来,只凭祝云这般说,她就这般信着。落在苗宛彤的耳里更是有些恼了,这是有个祝云不够,还得勾搭一下长得漂亮的阮雅么?
姜云不知道这半晌苗宛彤的脑子里已经转了九拐十八道的弯了,见她没说话,姜云只又道:「你是有话要说吗?」
祝云总算是不愿意搭理苗宛彤这个神经病了,他收了琴,跟姜云道了辞,便出了房间,走时还体贴地将房门拉了过来。
姜云没了曲子听,本也无趣地很,打了个呵欠准备解衣带。
「你做什么?」
苗宛彤惊得跳了起来。
姜云也吓了一跳,眨着眼睛看着苗宛彤:「我……睡觉了啊。」
「还有人在呢你就不管不顾宽衣解带?」
「我还跟你睡过一张床,宽衣解带怎么了?」
苗宛彤咬住了牙长长地舒了口气,而后指了指姜云,偏过了头:「我……我有话与你说,你先将衣裳穿好。」
姜云是真有些困了,随意地拢了拢衣裳,强撑着眼皮看着苗宛彤。
苗宛彤有些不敢看姜云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姜云那慵懒的散漫眼神,那眼神说起来极为勾人,原本大大的杏眼偏生笼了一层雾气,如起雾的丛林里忽而闪现于眼前的一滴露水,又亮又好看还有些勾人。就是不看,往其中一想便是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好似落下了那一夜姜云在自己怀里蹭起的温度,灼得她猛地拿起桌案上的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我打算后日启程先去百魂宗走一遭,冥蛊的蛊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你……跟我一道么?」
「你为何会怀疑冥蛊就是在百魂宗找到下个宿主的?」
「猜的。」苗宛彤倒也坦然,「不是这样么?」
「应该是这样没错,但是冥母自身已经夺了许多人的内力,可谓其中蕴含的能力颇杂颇多,一般人……我是说殷岘的那些手下,一般是不可能能一下子承受住如此大能力的蛊母,我猜……当是有人能力足够强,才能被蛊母寻上。当时的人有你我还有两个孩子,还有单宗义的两个弟子,我师父是在你昏迷之后到的,在这之前还有一人,就是那把剑直接穿过殷岘掌心的那人,我不知道是谁,没见到人,但想必功夫极好。可看那模样,从头到尾并未露出真容,不像是觊觎着冥蛊来的。」
姜云皱起眉心,苗宛彤抬头时,便想上前将姜云的眉心抚平,可最终只握成了拳,又反问道。
「声音会不会有些苍老?会是单宗义么?」
「我识不出来,因为当时对你无敌意,我便也没放在心上。」姜云此时想起来,又将眉心蹙紧了些,最后依旧只慢慢地长嘆了一口气。
「所以你若想打听,可先打听殷岘手下能力极强的,或者他的心腹。」
苗宛彤点头。
「这一路也有些远,你还有其他要带的东西么?我帮着收拾收拾。」
姜云将脑袋搁在桌案上,只掀起眼皮来看着苗宛彤,那懒洋洋的模样委实有些可爱,看得苗宛彤想侧过头去,又觉得这样实在太刻意了些。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又看向了姜云。
「我的东西自己带着呢。」
苗宛彤轻应一声,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却只见姜云眼皮子一耷一耷的,这架势要是自己再多呆得到一会这姑娘就是要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气恼,刚刚祝云在这儿的时候这姑娘还有说有笑没见乏呢,自己才说几句就被她挂出这种拒客的姿态了?
她心里虽恼,可未曾真与姜云心气,只用手指轻轻地推了推姜云:「快去睡吧,我也该回去了。」
「你不留下来吗?」姜云好似有些迷糊了,话一出口就将苗宛彤问得愣住了。
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姜云趴在桌案上睡熟了,起身抱起姜云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腿上还耷着一张小毯,厚厚的,在这入了夏的季节里显得格格不入。待将姜云安顿好后苗宛彤从怀里摸出了那只扎得自己手心贼疼的木簪,然后小心地放在了姜云的枕边。
苗宛彤未久留,起身就走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苗宛彤顿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里有人,她忽而就提高了警惕,推开门一见是阮雅,提起的一口气才慢慢地放了下去。
「雅姑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得知后日姑娘就要与云姑娘一道走了,便来叙一叙。」
苗宛彤有些恼,这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好受,她盯着阮雅,却见阮雅一直噙着笑意,温和得一如平日里的温婉模样。苗宛彤那原本来得快的气顿时就下去了一半,她走过去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向了阮雅,一杯留给了自己。
「雅姑娘似是有话要对我说?」
「就是想问问姑娘。」阮雅顿了顿,笑意加深,「是不是不想让苗姑娘再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