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未及时出手,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后背。
「不!」
「师父!」
姜云爬起来,却见苗宛彤回过头来,脸色青白一片。
冥蛊。
「不……」姜云跌坐于坐,只能看见苗宛彤的一双眼睛。
苗宛彤觉得四肢无力,想杀了殷岘,只有杀了殷岘,姜云和两个孩子才有活路。
杀了殷岘。
可是她没了力气,她提不起刀。
殷岘却在此时收了手,她拉起苗宛彤,看了眼苗宛彤脸上尘土和血水糊做一团的脸,刚刚那眉眼俊俏的小姑娘模样,此刻已看不出分毫的容颜,他却一把拉住了苗宛彤的长发,簪子顺势而落,长发在风中摇曳。殷岘一把揪起她,哑着声音问:「你要是死了,那个姓姜的姑娘可怎么办啊,原也还有几分姿色,你当初带她看老子的活春宫,今儿倒不如也给你演一出啊?」
苗宛彤低吼一声,四肢在剧痛之下又揉作了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她一把摸到地上的簪子,冲着殷岘露在面具外的眼睛而去。殷岘对她有所防备,一掌而下,先是卸了苗宛彤手上的力道,一把操起落下来的簪子,啧啧两声。
他看了眼那支簪子,木制的,廉价,又没甚美感。
在众人眼皮下,殷岘站了起来,一脚踩向了苗宛彤的胸口,脚在她的胸口碾,眼里全是狠毒。
裴松快速上前,一把操起了斩魂向着殷岘砍过去,殷岘手一挥,便见裴松如落石飞了出去,姜云脚下吃力,身子向前挪了挪,一把接住了裴松。却见裴松哭着吐出一口血来,声音咽得没了调。
只能叫一声「师父」。
苗宛彤见胸口巨震,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却见殷岘踩着她又半蹲了下来:「捨不得死啊,还是捨不得那个娇滴滴的姑娘啊?」说罢殷岘将五灵谱拿在苗宛彤的面前抖了抖,「说你苗家没有不是?怎么这就出现了?」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就没命了。」殷岘抬起脚,然后又迅速一脚踩下,踩断了苗宛彤的右手手腕,然后轻笑一声,又踩断了苗宛彤的左手手腕,「你这辈子,没功夫了,活着,什么也没有。」
待到殷岘退后,姜云掏出药,却始终无法上前,她半身泡在那毒药水里,伤到了筋骨脉络。刚从药水里面出来,她还没能恢复到可以行走的状态、
殷岘此时邪笑着将内力一凝,一掌拍至了苗宛彤的天灵盖上。
苗宛彤的脸色开始变成铁青,此时她与其他落入殷岘手中的高手一般,整个人开始抽搐,身形开始变枯。
裴松吓得大哭,吼了一声「师父」。姜云愣住,眼泪簌簌往下落。
颜采没动,聂君也未动。
另一方一个声音轻轻扬起:「救她。」
突然一把剑又快又狠,众人还未回神时,那剑横穿殷岘的掌心而过。五灵谱顿时而落,殷岘不死心,跟着往下落着去抓。
颜采举刀四噼,五灵谱瞬间化为飞絮。
殷岘的嗓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吼,抓着破碎的书册开始癫狂地拼凑,白纸,白纸!
白纸!
再见字时他眼睛一亮,拼出四个字来。
「破而后立。」
他怔然,一枪而至,横穿胸膛。
「单宗义,好……好……」
那被拼凑起来的几个字随风扬了起来,苗宛彤闭上眼睛,落在了她的眼皮上,她想笑,却没了力气。
单宗义骗了天下人,四个字,要了千万人的命根子。
破而后立。
她想骂他,破你娘的鬼。
却听到姜云在哭,她动了动,想翻身看看姜云,她还有话没跟姜云说呢,那些想透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话。
「不,不,不要死。」姜云身上的伤口全都裂开了在往外流血,她却踉跄地上前抱起了苗宛彤,她抖着手握住了苗宛彤的手腕,「不要死,还要去看烟花的呢?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呢?」
「师父。」裴松拉住了苗宛彤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裴枢反倒静静地看着,抽出了苗宛彤手中的刀,刀刀砍向殷岘,原本就面目全非,如今快被分尸。
姜云从自己的兜里掏药,药瓶磕磕绊绊落下来,她又抖着手去拿,费力拧开时眼泪先糊了眼,她喃喃着「不要死」,好似嘴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手上的药洒在苗宛彤的伤口上,苗宛彤连动也未动。
痛到极点了,苗宛彤已经体味不到其他的疼了。
只是身上的功力被殷岘那阴毒的法子抽得七七八八,虽然还剩一两层,可不足以让她再支起身子来为姜云和两个孩子撑起半片能遮风避雨的天空了。她两只手断了,胸口被踩得粉碎,好似肋骨也断了两根,四肢无力,爬不起来了。
「不会死的,不会的。」姜云喃喃,一把扶起了苗宛彤,擦拭着苗宛彤脸上的伤,露出苗宛彤原本清清秀秀的脸来,眼睛下的那颗痣懒洋洋地挂着,苗宛彤也垂着眼,懒洋洋地,连眼皮也不想掀。
「阿云,别管我了……」她连咳都咳不出来了,和着的血水又咽不下去,一直往外流,好似停不下来一般,吓得姜云的眼泪也簌簌而下。
「我们回去,我们回小木屋,师父可以救你,不会死的。」
「不,不准死。」
「往回走,谁也找不到……」姜云哭得哑了,哑得只剩下了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