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冬至,秦文赋约上姜云一道进城友买些过节的吃食,姜云独自一人生活的时候没有过节的念头,被秦文赋这般一提起也来了兴致,忙应了下来。苗宛彤又怕两人出去出事,便也提出跟着一道去。
苗宛彤邀方老伯一起去,老头子只摆了摆手道:「过了一辈子的节日,这双眼睛又不好使,你们就自己去玩吧,玩够了再回来。」苗宛彤也不好再邀,只好跑去姜云的房间等着姜云收拾妥当。
只见秦文赋捻着一张面皮道:「这种手工艺若是能学会,将来定是能大赚一笔。」他仔细看过后又问:「这面皮太厚,冬天倒好,暖和,只是入了夏,这贴紧脸面的,怕是会热。」
「有稍薄一些的吗?」
「自然是有的。」姜云见秦文赋这般一问,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将那被秦文赋提出稍厚的面皮放置另一处,「你要稍薄一些的吗?那种面皮贴合度高,其实也更适合易容,也不会轻易被有心人找出破绽。」
秦文赋一听眼睛都亮了,连苗宛彤也得了乐子坐在了姜云的身边等着姜云拿出这般神奇的东西。
却见姜云微微笑了笑:「袁秀秀的功夫习的是合欢之术,你当初告诉我的。」
「嗯,没错。」
「她找一些年轻力壮的男子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功夫,而那些美艷漂亮的姑娘,她屡屡要其脸面便是将人家姑娘的脸活生生地剥下来,而后浸过药后,剪成合自己脸面的样子,出门时往自己的面上一贴,谁也识不出她面皮的真假。而人皮,自然也是与人最为贴近的,轻薄,贴合,是易容的好东西。」姜云边说边从自己的小药箱里掏出一张面皮在秦文赋的面前比划,「要试试么?」
秦文赋吓得往后跳得老远,凳子一踢,险些跌坐于地。
连苗宛彤的身子也跟着往后仰了仰。
姜云那张严肃的小脸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后她从厚厚的衣领间露出了一张小巧明媚的脸,笑意如春风抚面,格外生动。
「骗你们的,我师父教过我这技术,也从擅自闯谷的人开过刀,不过这面皮保存时日不久,现剥现用,我现在还没地儿去剥谁的脸。」姜云说着轻轻拉过了苗宛彤,然后将准备好的面皮往苗宛彤的脸上一贴,倒是反过来安慰这个手下亡魂不计其数的人来,「这是自己做的,不是人皮。」
苗宛彤被这姑娘的正经样儿给逗乐了,她看着姜云,见她仔细看着自己的脸,两人隔得相当近,近到她能看到姜云那轻抿着的唇角上还挂着一丝小恶趣味留下的笑意。她的眼睛随着手上的动作而动,忽闪之间眼睫扇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扇得苗宛彤心头一颤,忙又垂下了眼睫当作未曾看见。直到姜云将苗宛彤的易容做好了后又招了招手让秦文赋过来,苗宛彤忙一把抽过了姜云手中的面皮。
「这东西我还未学过,你教教我,我来给秦兄贴。」
秦文赋恨不能抽苗宛彤两巴掌,但打也打不过,苗宛彤又以真诚求学的眼神看着姜云,姜云转头便应了下来。
刚刚还在心里勾出的近水楼台,现下只剩下了满腔恼意。
苗宛彤一边跟着姜云的手法学着给秦文赋贴面皮,一边还要承受着秦文赋能溢出来的恼意,嘴角边还挂着欠揍的笑,总算是跟着姜云一道学着将面皮给秦文赋贴好了,只是那歪鼻子斜眼睛的,委实有些难看。
三人出了门,一道进了城,姜云的做易容的手法极好,与袁秀秀那真人皮相比,并不会差上多少,出门前秦文赋还冲着镜子瞅了半晌,最后把手一拍,给姜云竖了个拇指。
秦文赋对京城熟,领着两人去城南边点了三大碗的馄饨,又叫了两碗羊肉汤。姜云呵着气红着脸将碗捧在手里,只从厚大的衣领间露出一张小巧的脸,舀了两勺馄饨放入嘴后忙呼了两口气,馄饨在嘴里一转,牙齿轻咬出一个破口,热乎乎的汤汁儿就跟着淌了出来,皮薄汁鲜的,格外勾人食慾。
苗宛彤见姜云吃得香,又将自己碗里的馄饨舀了一小半放进姜云的碗里,姜云抬起头来眨着眼睛看了眼苗宛彤,咧着嘴笑了,只剩秦文赋轻声哼哼:「怎么着呀,还怕吃穷了我呀?」
后者只是笑,那若有所指的笑看得秦文赋十分不舒服。
早些时候姜云与苗宛彤一起已经将京城逛了个七七八八,如今跟着秦文赋一起来,顶多又多了口腹之慾。姜云什么都试着吃了吃,觉着好吃的还多买了两份,想着一会回去还能带给方老伯。姜云虽然冷心冷情惯了,但方老伯向来对她好,有什么教什么,心头挂念着倒也是常态。
「等下次咱们带老爷子一起出来逛逛,他就是呆在那小木屋里时日太长,外面发生的变化都没能看见。」
姜云接道:「老爷子早就看不见了。」
秦文赋一噎,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姜云这姑娘,就是太实诚。
姜云去药铺里按着方老伯的交待抓了些药,又按着自己的制定抓了另一副药,那药店的伙计看着姜云宛如看着一个傻子,一张救人的方子,一张杀人的方子,委实有些奇怪。
三人走了之后,又来了几人,直接将剑架在了伙计的脖子上,让他写出了姜云刚刚要的两副方子,随后揣着药方,眨眼不见了踪影。
秦文赋又去牵了三匹马过来,苗宛彤选了其中的一匹,然后将另外两匹递给了秦文赋:「阿云不会骑马,我带她就行。」说完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帅气一气呵成,而后低下身子揽住了姜云的腰,手下微微一提,便将姜云提上了马背,稳稳噹噹地坐在了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