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宛彤却依旧不死心,抓着俞子安的手便要支起身来:「前辈,五灵谱的事,还请前辈给些提示。」
「你未能赢我弟子,我缘何要告知于你,你朋友的生死,于我又有何干?」
苗宛彤郁结于心的这口气没跟上来,眼睁睁看着单宗义带着人都走了,这才一口血又吐了出来,整个人没了知觉,晕了过去。
匆匆而来的戴靖雪一见浑身是血的苗宛彤也吓得人都傻了,忙帮着俞子安一起,将苗宛彤背上了俞子安的背上,两人带着人事不醒的苗宛彤一路往城中而去,大半夜地也不敢往城里去,生怕被有心人抓住了蛛丝马迹,只好敲开了郊外的一户人家。
苗宛彤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她好似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上一次还是被三清观的人追杀落下去险峰的时候。而如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激得苗宛彤生疼,她头脑发涨,有东西在往外突,沉浮之间她突然看到了姜云的脸,忽而睁开了眼睛。
戴靖雪看见苗宛彤睁开了眼睛,正欲惊呼,哪知苗宛彤竟如回光反照一般又晕了过去,她险些没挂住哭了出来。与戴靖雪一道将苗宛彤送过来的俞子安也吓了一跳,那瞎眼的农户正好年轻时是名大夫,忙前忙后帮着苗宛彤治疗。
封神指出手干净利落,收手果断无拉扯,每一点指,每一阻挡都是算准了力量与位置,绝不拖泥带水。封月容一指点向苗宛彤的手腕,这一点又疼又麻,她握刀不住,哐啷一声将刀掉在了地上。而封月容却没有停下来,转而又是一指往上点,她整条胳膊便没了知觉,疼得险些惊声叫出来。苗宛彤抬头时,却看见封月容并没有依此收手,她冷眼看着苗宛彤,径而一指点向了苗宛彤的眉间。她出手并不快,苗宛彤能看清她的每一个动作,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算不清封月容的下一指会落于何处。
苗宛彤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了封月容的手带起了凌厉的风,她睁眼迅速抬手,没有感受到封月容那诡谲的指法,正欲庆幸自己算准了方位时,可下一刻后颈处又跟着受了一指。
她再也不敢大意,凝神感受,她突然悟了封神指的绝妙之处,那是无风胜有风,无力胜有力,看似虚无缥缈,但实则将各路兵招相挡,明明是最无力的一指,却仿似重若千金。
待她睁眼时,封月容早已没了,她愣愣地看着四周,空荡荡的一片,抬手想试着同封月容一般点手一指,可一伸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中握着一把剑,剑风冷冽,剑光乍现。
乐清身形如同鬼魅,脚下步形变换,每一步都如来去无形的风,变化莫测。原本乐清离她甚远,可转而又到了苗宛彤的跟前,苗宛彤眼睛一红,轻声唤道:「师父。」
乐清却并没有理会她,剑尖一挑,横将一剑拉过,苗宛彤仰身后翻,正巧侧身避过。然而还未来得及喘气,乐清的另一剑又跟着刺了过来,夹带着冷冽的寒意直逼苗宛彤的心口。苗宛彤将剑执气,她身无内力,只能靠自小学的一身功夫相挡。乐清将一剑压下,震得苗宛彤虎口裂开,但她咬牙抽剑,全然学着乐清的方法将一剑还了回去,而眼前的乐清却忽然没了影。
空中只留下那缥缈的回应。
「那不是你的剑。」
苗宛彤上前两步,举目四望,却没有乐清的身影。
迎面走来的人一身朴素,眼角弯起笑意,她看不太真切,只好微微眯起了眼睛,随着对方的走近,她慢慢看清了对方的五官。那如大刀阔斧噼开的五官,眉峰如剑般斜斜上扬,眼睛里带着星光璀璨,一双唇轻轻抿作了一个向上的弧度。
苗宛彤怔然不动了,她眼睛一红上前一步,而对方在她面前却停了下来,再也没有往前一步。
「别动。」苗景龙打断了苗宛彤的动作。
苗宛彤便听话地不再向前动半分。
「都这般大了。」苗景龙看着苗宛彤,将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翻,而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爹,他们都说我使的刀,跟苗家刀法四不像。」她说得有些委屈,低着头像只在外受了伤回到家里的小动物,「爹,我打不过他们。」
「彤彤,刀都是自己的,苗家没有刀法,都是爹一刀一刀砍出来,自己体味的。无论什么功夫,不管哪个门派,刀法剑法那都是死物,唯一活的,是你自己。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为自己所用,才是苗家刀法。」苗景龙笑着伸出手来,像苗宛彤年幼的时候一般,轻轻地拍着苗宛彤的头,苗宛彤却忽尔一怔,抬头时却看到苗景龙的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状态。
「爹。」
「彤彤,别跟着爹来,你还有自己的事未做完。」
苗宛彤看见了姜云的样子,抖然一悚,猛地睁开了眼睛。
「苗姑娘!」俞子安一见苗宛彤睁开眼睛,忙将一杯水递给了她,扶着她坐了起来。苗宛彤轻抿了一口,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火辣辣地疼。
「这是哪儿?」
「姑娘莫急,这是在个老大夫的家里,那夜你与单宗义的弟子相拼受了些伤,戴姑娘慌着将你送了过来,正好这家老人从前是个老大夫,便替你治了治。」俞子安接过苗宛彤喝完的茶杯,「一开始老大夫也不敢保证你能醒过来,好在姑娘命好。」
「苗姑娘你再等会,我去将粥给你拿过来,你喝些粥。」俞子安说完便出了房间,紧接着一个鬍子花白的老人家走了进来,他眼睛有些不好,杵着根拐棍敲敲打打地进了房间,他咳了两声,随着咳嗽身子抖了起来,颤巍巍地,仿似整个人都快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