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我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来……来这里休息的大部分都是逃难者或……或可怜人,我,我就是将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有吃有喝,还有上好的厢房住……我……」
姜云略觉奇怪,她接着问道:「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都收留着?」
苗宛彤冷笑了一声:「他怕是将那些姑娘卖进了青楼寻欢之地吧?」对方一听苗宛彤一语中的,忙抖着身子求饶,苗宛彤却眼睛也不眨,径直一刀噼下了他的脑袋,然后提起了包袱,带着姜云又一起上路了。
「青楼是什么地方?」
「我第二次遇上你的地方。」
姜云想了想后问道:「浣月楼?那里不是挺好的吗?」
「阿云,你见着的,是表面的好。去浣月楼这样地方的姑娘,要么就是无家可归被生活逼迫至此,想活下去,便只能以身侍人;要么就是像刚刚那个店家一般,被人贩子拐去。不过大部分会拐一些年轻的小姑娘,拐后七年八年,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早已记不得当初自己家在何处,家人是谁,身有银钱,却不知何是归处。」苗宛彤长嘆一声,「这种人就是该死。」
「你且听你师父说过男女交配,对于正常的男女来说那是两情相悦情之所至才会发生的事,而在浣月楼里,男方只要有钱有权便可以随便挑自己看上的姑娘与其春风一度,不管对方愿意与否。而姑娘们就算不愿意也得赔着笑脸以身侍人,为避免事后被老鸨打骂。」
「有些人是自愿去这风月之地,有些人是被逼而去,但不管如何,进了,便难以再出来,困其终生。」
姜云听得目瞪口呆,她去浣月楼听过曲,阮雅唱的,虽然未能听出个好歹来,可阮雅的声音软软糯糯甚是舒服,她便也觉得这地方高雅而已。直到被苗宛彤这般一解释,她又觉得那个地方有些黑暗。
等进了城,苗宛彤便和姜云去挑了一身衣裳,简单朴素,最主要的是换下了苗宛彤的那一身破烂道袍 。她又买了两个斗笠,给姜云和自己戴上,这才一起往城里去。
此地人杰地灵,风景好,人却多。来来回回好几次苗宛彤险些将姜云丢了,最后只好拉着姜云的手,慢慢地拨开人群走。一路上有些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苗宛彤都会同姜云一一细讲,给姜云买了些不大中用的小饰品,又给姜云买了糖人糕点,见姜云一路都带着笑意,也觉得这一路畅意。
两人寻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虽没有想好这一路终点在哪儿,路途之中要去做什么,可这般像游山玩水的姿态,竟不像是在逃命。
等到姜云睡下,苗宛彤又攀上屋顶开始练功夫,自打上一次姜云没找着人有些急后,苗宛彤便不再去离得远的地方练习,每次也都是见姜云睡熟后才悄悄地去。
她将元乔留给自己的封神指过了好几遍,原本看着简单易懂的,可她怎么也使不出封月容的那一份从容与凌利,好几次指尖破空而出,明明来势汹汹,可到最后也只剩下了微微风起尘扬。这些日子以来,她委实有些气恼,怎的这么久了竟不见一丝进步与突破。
她干脆不练了,支着脑袋坐在屋顶上看月圆。波光荧荧,月亮微满,竟是快到中秋了。
苗宛彤听到楼下厅中起了争执,一跃而下来到房梁之上瞧着热闹,这一瞧便又瞧见了熟人。
秦文赋一手拎着自己的包袱,一手执剑,原本功夫也只是三脚猫用来对付贼寇,反而他的剑却是拿得有模有样,横眉怒目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苗宛彤莞尔,还真是有缘,再往旁边一瞥,对方人多势众,秦文赋身边的一个小婢女吓得腿肚子都在抖。手里也不知道是捧着个什么,颤巍巍地站在秦文赋身后。
苗宛彤眯了眯眼睛,却见对方上前一把薅着秦文赋的领子,嘲笑地扯了扯秦文赋拎在手中的包袱。秦文赋有些恼怒,面色阴沉,那好看的一张俊脸上全是不耐烦。但他将剑一举,本意是想挥开对方的手,可一抬手便被人发现了意图,反而让对方又用空余的手一把抓住了他还未来得及抽出来的剑。
「哈哈哈哈公子哥,咱们要的不多,将你包袱里的银两拿出来就好,这几个小美人便留着伺候你就好。」
苗宛彤挑了挑眉,又见秦文赋身后的小婢女身子抖了抖,她这才注意后面还有一个姑娘,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眼泪花花地站在身后不敢吱声。
「老子的东西,凭什么要分给你们这些强盗!」
苗宛彤被唬了一跳,转头发现这么怒气沖沖又带着强硬态度的话的确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秦文赋吼出来的,一时间她也为秦文赋轻轻叫了声好。可下一刻对方抬起一脚踹了秦文赋一个趔趄。
对方大笑:「就你也跟大爷我叫嚣?!嗯?」那男人从身后的手下手里拿过一把大刀,逼着秦文赋的胸口就扎去。
苗宛彤飞身而下,一脚踹向对方拎着秦文赋的手,然后抓着秦文赋的后领,脚下一熘,避开了对方。
「宛彤!」秦文赋又惊又喜地叫了声苗宛彤。
「真是有缘啊,你出门就不带些手下,只带婢女的?」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坏爷的好事!」
苗宛彤回头看了眼那男人,满脸横肉,一瞧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再瞧这客栈里人都跑了个干净,连店小二与店家都躲进了院后,只探个脑袋来瞧热闹。怕是欺强凌弱惯了,连这里的人都已经对这事儿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