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皖生本来就压着火儿呢,被她一摸全身都开始发烫,心猿意马间反射性地磕磕巴巴回了一句:“谢……谢谢。”
季云生一挑眉,有点困惑地嗯了一声,同时手指微动摩挲了一下季皖生的耳垂。季皖生浑身一抖,感觉身上起了些……不太合时宜的反应。
“啊……我去一下洗手间啊。”季皖生干笑着逃了,在厕所里处理完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事,出来的时候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建设,才终于敢往季云生脸上看了。
电梯里,季皖生上上下下打量着季云生,对自己苦心想出来的造型百般满意,季云生却忍不住有点担忧,在电梯里的时候难得忐忑地问她:“我看着……还行么?”
“相当行,又美又帅的。”季皖生说着,忍不住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心里暗夸自己机智——在她的特意安排下俩人用的是同样的口红,一点儿都不用担心亲个嘴儿还要补妆的问题。
季云生听了笑一笑,并不当真。她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但心里多少是有数的。就算做的再好,照现在的医疗水平也没法把义眼做的和真的眼睛一样,季云生右眼确实已经很逼真,可转动的时候就明显能看出迟滞。她的左眼因为併发症角膜水肿瞳孔散大,蒙着厚厚的一层白翳,其实不熟悉的人突然看到会觉得挺吓人。
之前季云生在外面都是戴墨镜遮着眼睛的,可是现在估计着她的病季皖生说什么也不敢让她戴,季云生拗不过她,也确实怕眼睛再恶化,虽然不自在,可无奈之下也只得接受,只是渐渐养成了半闭着眼睛的习惯,希望对着别人时多少能遮挡一些,不至于太失礼。
一到了宴会厅季云生就收起了刚才电梯里那副忐忑的样子,仍然是那个进退得体行止有度的季总。可是季皖生离得近,又了解她,仍然能感觉出她其实挺紧张,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都汗津津的。季皖生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保护欲来,拍拍季云生的手很是豪气地说:“别怕,有我呢。”
季云生难得地没嚯她,只是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季云生是真的有些紧张。去年她刚受伤,所有的对外活动都是季父出席,等到她重新上班,虽然也参加过许多应酬,但这还是她眼睛不好之后第一次做主办方,依她那容不得自己出半点纰漏的性子,不紧张才不正常。幸好今天来的大半是季父的老朋友,挺多甚至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和季皖生也熟,季皖生在家里虽然是个傻白甜,但那是因为家里人都宠她,她就习惯性的不乐意动脑子,对着外人的时候还是很像样的,答对也好挡酒也罢都做的滴水不漏,帮她分走了不少压力。
宴会进入后半段,场子已经炒热,气氛也轻松了不少,听着身边喧闹的交谈和音乐声,季云生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她闭了闭胀痛的眼睛,轻轻拉了一下季皖生,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就插进来一个明媚的男声:“哟,季大医生,终于捨得出来见人啦?”
“我当谁呢,卢少爷啊。”季皖生学着那人懒洋洋的语气扬声回了一句,低声对季云生说:“我中学同学,卢昱珩。秦阿姨家的那个,还记得吧?”
季云生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笑脸来:“卢少爷,今晚玩的还尽兴么?”
“不敢当不敢当,云生姐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我,”卢昱珩连连摆手,“被我妈知道要打断我的腿的。”
季云生又笑了一下,嘴角一动就觉着牵得半边头皮都疼,她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低头拉了季皖生一下:“你们聊,帮我叫妈妈过来。”
“和他有什么好聊的,”季皖生在家成天被嫌弃,这回终于逮着机会嫌弃别人了,“成天招猫逗狗的没正事,前几年这傢伙放着正事不干跑出去赌马,回来被他老爹关在房里饿了三天,放出来的时候饿昏过去了,还叫了救护车。那会儿我实习呢,正好轮急诊,你不知道,就他这事儿,我们医院到现在都当笑话讲。”
“嗨,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都,我早就改邪归正了好么?季皖生你不够意思啊,说好了不告诉别人的。”风流倜傥的卢少爷倒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地杵了季皖生一下,语气轻松随意,明显没当回事。
“怕什么,我姐又不是外人。”季皖生故意弄出一副神秘兮兮又夸耀无比的语气,摇头晃脑的很得意——不是外人,是内人。可惜今天这个场合不允许,不然她特想把她俩的关系公之于众。
季云生站在季皖生身后半步,正低头忍着疼呢,听她这么说心里觉得好笑。这个装不住事儿的小丫头,总有一天得拉着她喜出柜。
见季皖生和卢少爷聊开了,季云生打算叫季妈妈过来带着她。季皖生本身工作就忙,没日没夜的,下班回了家还要操心自己,这一年多除了工作就是围着自己转了,从前的好些朋友都断了联繫。今天是见到不少,但一晚上季皖生都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根本没时间和人家好好聊两句。要不是这位心大的卢少爷主动凑上来,季皖生今晚怕是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她这么打算着,空着的那只手都摸到手机了,却被卢昱珩的一句话定在了那里。
“季大医生日理万机的,是不是还单着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