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便是自己所为,可不耳熟吗?
秦清失笑。
说书之人慷慨激昂讲到了秘境之事,因只知结果不知其里,便将羽族之子绘声绘色说成了大开杀戒的人物,将赫连鬼族的人一举诛杀,引起阵阵譁然。
底下有个小子哐地用剑砸了桌,脸色难看喝道:“一派胡言乱语猜测之词,怎可当真!”
众人眼光落去,认出是谁皆哑了口,只和左右小声交谈道:“是尚意门霄鹤长老弟子楚谨行,这两年来因着揪出魔域暗探,又挑落中正盟皓义长老而名气大震,轻易惹不得。”“听闻是为报当年秦清仙子身陨之仇,踏遍正域以求真相。”“其子为人正派,怪不得听不得说书的这种无中生有胡乱编造一事,哪怕是魔域中人也不行。”
秦清移了视线看去,见着大堂里一身量挺拔器宇轩昂的少年,他皱着眉喝道:“正魔两域之分本就荒唐,都是世间中人罢了,怎可因正魔两字便可将人划分,还将魔域之人一併看作恶人。不知其中真相,还如此妄下断言!”然后便愤然离去了,腰间领事玉牌与身份玉牌噹啷相撞。
随行的一个娇小玲珑的姑娘赶紧追了出去,松绿色的衣裳上挂着精美竹叶刺绣的小香囊,摇摇晃晃格外招人注意。
秦清轻笑:“三师弟还是这般少年心性,小师妹的刺绣倒是长进了不少……”
第69章 正文完结
秦清出了茶楼,朝尚意门而去,挑着无人注意的偏路而走。
无声无息跃进了霄鹤长老的院子,便听得有对话声传来:“这几日秦清就该回来了吧,身份玉牌我记得在您老人家手里,赶紧扔给楚谨行那小子,我侄女也好取走回来。”
霄鹤长老气哼哼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没想到?这孽徒不取回玉牌也可无视尚意门守护大阵回来见我,霍冥云那儿还有块牌呢!甭担心了!”
另一人声音带笑:“不错不错那便好。这几日那些说书的将小侄女说的越来越不像样了,该我出去镇镇场子了。”
霄鹤长老头疼道:“你这小子,放弃了听风亭少掌门之位转去说书也便罢了,至今还在费神秦家与羽族之事,让我无颜……”
对话之人音色严肃道:“伯父千万不能这么说,我与秦兄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当年正魔混战事我未能护住秦兄与嫂子遗憾至今,这些年所做也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事罢了。常言道灯下黑,秦清的名头愈是响亮,愈是让暗探不去深究,侄女本就出众,我也只是说说书推波助澜罢了,当不得什么大事。”又笑道:“说起来,说书一行本要败落了,我是沾着羽族的光才在今日广受邀约追捧,得谢她才是。”
霄鹤长老沉沉嘆口气道:“不管如何,因果已了,你莫再将罪责背负在身,做你喜欢之事去吧。”
那人啪地打开扇子,笑说了几句以后皆顺利安好的吉利话,便摇扇离去了。
霄鹤长老静静站在院中,微风划过摇晃着院中老树的枝叶,他开口道:“出来吧。”
一道清逸身影轻飘飘落到了院中。
霄鹤长老背对着负手而站,平静极了。
“回来了?”
“回来了。”
“心愿可了?”
“已了。”
“可还走?”
秦清微微迟疑了下,复坚定道:“走。”
霄鹤长老像是猜到了般,笑了笑,语气感慨:“走吧,趁着年轻多出去闯荡闯荡,挺好,时不时回来看看就成。”
秦清道:“我的事已了,师傅不再需为我的事奔波,也可随性而为。”
霄鹤长老心里有些堵,转了身笑道:“当时自请离开尚意门志不肯移,如今还愿唤上我一声师傅?”
“当初是怕自己的事牵连到尚意门,率性而为。若是生我的气,我便不叫师傅了,”秦清轻声道,“祖父。”
霄鹤长老定定看着秦清,而后嘆了口气,道:“我家小子傻不愣登的,倒有个聪慧的闺女。罢了罢了,这次回来,意欲为何?”
秦清道:“回来看看,与大家道别,再处置当年背叛羽族盗走信物之人。”
霄鹤长老点了点头,顿了顿,终问道:“羽族之事我听你娘亲说起过曾经恩怨,当真就此为止了?还是说,离开是为……”
“我从未想过解决羽族恩怨,”秦清眉眼微弯,轻描淡写道,“只是觉着,长岭之钥在我手里,锁住了魔域里本就无辜的人的希望罢了,众生平等,都应有活下去的选择。助推三族失势是顺手之事,以偿还母亲生养之恩。”
霄鹤长老终于展了颜,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孙女,脱于世俗旧怨,看得通透!随性洒脱,却也不忘良善初心,是我尚意门之人!”然后手一扬,一枚散发着蒙蒙白光的玉牌飞了过来。
秦清轻巧接下,一看,正是自己曾经的身份玉牌。
“走吧,”霄鹤长老笑道,“搅弄风云去,方不堕你这一身风骨。”
如同两年前离别的那一天,秦清跪下结结实实拜了重礼,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明朗心境。
秦清眼圈带着微红,恭敬道:“师傅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