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冥云被奉承得有点心花怒放,但面上还是那副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说的有理,你们不如拿出那信物看看,也好证明不是信口胡说。”
赫连昂略微迟疑了下,道:“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儿异兽众多,危机重重,待我们出去后找到安全之处再行检验的好。”
出去了便是你们的地盘,打的算盘倒响。
霍冥云心中正不屑着,突然间一只来回在底下灰海中徘徊的黑影猛然破水穿出,在哗啦四溅的水声中张开恐怖的尖牙巨口一把将说着话未注意周遭的赫连昂吞下,用着与庞大身子不搭调的灵活速度迅疾蹿回水中,向深处摆尾游去,须臾眨眼间的功夫便彻底不见了身影。
那水兽袭来时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此时不禁心有余悸看着赫连昂消失的方向,赫连翊藏在大衣后的手指蜷缩着狠狠刺入掌心,一丝疼痛感窜起唤回着理智。
谢知柊微皱着眉,万俟狩烈脸色难看极了,活像什么他的奇珍异宝被贼人盗走了似的。
霍冥云装模作样啊呀了一声,还想再幸灾乐祸几句,几道黑影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破水声一个接一个蹿出,霍冥云忙不迭闪开了身形,眼角余光察觉秦清只是略微挣扎了几下便顺从地被拖入水中,不禁略挑了挑眉,觉得有趣,遇到下一个袭来的水兽时主动撞了上去,美滋滋地任由拖走。
流金傻了眼,想了想,化作一道金光赶紧追随而去。赫连翊反应不及,惊愕跌下,被另一只水兽嗷呜一口吞了下去。
本一直在远处蠢蠢欲动寻找着偷袭机会的赫连冠躲得有些狼狈,道:“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然后被听懂了发怒的水兽伸出的长长触鬚抽得绊倒,转眼之间便折进了另一只巨兽肚子里。
被霍冥云甩了一鞭子便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画舫远远飘着,在里默然观局的谢家族长和万俟族长脸色悚然一变,站起道:“怎么回事!”然后发觉整艘小画舫一个震颤,探首一看,几条触鬚缠上了船身,正使劲往水里拉呢。
秘境之外的几位太爷见着铜镜上发生的异变又惊又怒:“怎么回事!往年不过是些水蛟阻拦小辈前往四方殿宇!”
四太爷最先沉不住气,对大太爷道:“情况有变,还是快将阵法打开吧,几个小辈也可撕了传送符咒出来,也好有一丝生机。”
包含着各样情绪的目光重重地压在大太爷身上,大太爷仰头看着,神色莫测。
秘境十年方开一次,通道开启时间不过两个时辰,这次的封闭阵法耗费了数年的心血在砂岩上刻画阵法纹路,捕获不少没有依附家族势力的散修,就连这也不够,铤而走险广宴宾客,请来一众平时赫连鬼族不屑搭理的小家族之人,只为以血为祭,构建这次的封闭大阵。
怎能三言两语,说放弃就放弃?
“大哥!”向来默不作声听凭差遣的五太爷也面露急色,“他们可是核心一代,若是折了,赫连鬼族可就青黄不接,在这落水狗人人都踩一脚的魔域里赫连鬼族可就难起来了!”又顿了下,有些颓然道:“我们年岁已至,阴邪侵体,功力也使不出什么,仰仗的也不过是下面的人威势罢了,若是小辈有了什么差错,消息走漏出去依附家族图谋不轨,赫连鬼族不保啊。”
“联合谢家万俟兽族覆了羽族,也不过是因为魔域资源殆尽,想进入正域争夺资源,补充家族新鲜血液,可若是连底子都没了,拿什么进入正域争抢?”
二太爷只冷眼旁观目露焦急的几人,想笑又想哭,想嘲问一句:你们现在知道失去最疼爱的玄孙的是何感受了?最终只略微牵动下嘴角,一言不发。
大太爷闭了闭眼,嘴唇颤抖了两下,慢慢道:“开……”
几位太爷露出喜色,急遽命人来摘了阵眼毁阵,只盼自己的心肝玄孙皆安好无恙。
灰海之上,突袭的水兽太多防不胜防,还在苦苦支撑的几人竭力闪避回击着,但水兽皮肉柔韧无比,魔气打上去就跟挠痒痒似的,利刃划过了无痕迹,只是那群水兽像诚心逗他们玩,也不下狠手,就是跟捉蝴蝶一般扑来扑去戏弄着他们。
蒙蒙黑暗里,秦清安静站在水兽齿间,过了一段时间后哗啦破出水面的声响传来,水兽张了口,明亮的光线铺天盖地涌了进来,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在倾泻而下的水流之前更显气势磅礴,跌落的水珠折射着斑斓的光芒。
秦清跃至殿前长达数百梯的玉阶之上,没站稳,半跪而下嘴角溢出血丝。
“秦清!”刚从水兽口中出来的霍冥云便见着了这一幕,慌忙而下,“怎么回事?火毒?”
秦清擦去唇角血丝嗯了一声,颈间火纹明明灭灭触目惊心,道:“本以为提前了,中途觉得不对便强行遏制了赶来,果然是他们三家手笔。东西应在赫连昂手中,你帮我找一下。”
又顿了顿,道:“赫连翊知道的不少,不能放走。”
“什么时候还说这些,”霍冥云脸色沉沉,道,“你……”又平复了下心绪,尽量冷静道:“你是想故意惹我心疼?”
秦清忍着钻骨的疼本还想嘱咐几句,听着霍冥云这话神色一呆,道:“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