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冥云收回了流连的目光,放在秦清身上,懒懒道:“好啊,摇竹。”
秦清率先出了店,闻言好险没被门槛绊着,哭笑不得道:“像之前与柳烟烟说的那般,叫我虞卿便是,虍吴虞,朋友间相称的那个卿。”
这名字……秦清,羽清?虞卿?
霍冥云并排与秦清走在大街上,懒懒散散道:“我偏不,她们都叫你虞卿,我就叫你摇竹,正好。”
秦清想着这字重了也不稀奇,便纵容一笑,任由霍冥云了。
魔域天色暗得极快,一轮血月挂在昏黑夜色中,中城某条大街上来往人流依旧喧譁吵闹,有小童追逐着嬉戏打闹,推搡间撞了行人。
看似瘦弱的青年一下把刚撞了自己的小童高高提起,怒喝:“竟敢偷到爷头上!胆子不小!”手中使劲晃了晃,一点银钱就从那小小的身躯中掉了出来,叮叮噹噹落地。
青年重重呸了一口,将小童扔至街边,自己俯身骂骂咧咧把钱财给捡了。抱头蜷缩成一团的小童就地滚了一圈,捂紧怀中猴似的迅速蹿进人群中,跑了。
秦清收回视线,微皱着眉。
霍冥云习以为常地瞥了眼,无动于衷:“没人管的小孩,都是这般讨生活。没见过?”
“见过。”秦清道,“偷盗乞讨为生的孩童到处都有。”
只是在魔域里一路上见到的颇多了些。
正域里的门派对上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孩会验明根骨,有些天赋的会收做弟子,没有修炼可能的会安排做侍从一类,稚童里也有过惯了流离生活的不愿留下,偷跑了继续乞讨盗窃。
从柳烟烟一事便可看出,魔域似乎更封闭,更注重家族利益,子女若是没有修炼天赋便会被当作弃子不闻不问。咬紧了家族利益,警惕一切外人,对上流离失所的孩童理所当然般全无怜悯之心驻足之意。
秦清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们往何处去?”
“我歇的地方去。”
再次踏足那冥楼巍峨巨殿,霍冥云已将普通面貌的化形撤去,换上了金色面具,站在左右曲折回廊中间,朝前那蜿蜒石道走去。
石道尽头是一工巧小殿,飞檐翘角,琉璃彩瓦,熠熠生辉。
踏进那小殿了,有侍从急步前来,恭敬递上了一个长形楠木盒,朴实无华,看起来不大起眼。
霍冥云接了,神色少见的多了些严肃:“都在里面了?”
侍从恭顺点头:“库里有的都已放进去了,也朝外放出了收购的消息。”
霍冥云掂了掂,往后瞧了秦清一眼。
方才秦清见那侍从似有物要递的样子便识趣地早早转到一边,打量起殿中之景。从外而看,不过一小殿,走进来却别有洞天般开阔,左右各有一琉璃柜如长蛇般曲回蔓延,头尾错开遥遥相对。柜后有戴着铜制面具的人垂手等待,身后悬挂着一排闪着光芒的各式灵兵。
殿中空旷,地面绘着圆状的奇异花纹,最中放着一颗流转混沌光芒的魔石。大概是阵法。
秦清缓缓走近一侧琉璃柜,略微讶异。
琉璃柜下宛如模拟着冰天雪地似的泛着寒气,冰蓝色的草药静静漂浮着,有一个小木牌写着名字和其主要功效。往前去,寒气转而温和的湿润环境,再后来隔着琉璃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炎热,灵植在适合它们的环境中肆意伸展着。
秦清略看了一圈,心中微动,感慨冥楼的财大气粗,其中展卖商品的手法仿佛来自另一方空间般打破成规。
“一阁灵植品阶为凡品,难入眼。若想看看,不如去九阁。”霍冥云收了那长匣,走过来道,像是怕秦清瞧不起此处解释道。
秦清虽有些好奇,也知那些地方不是任意去的,摇头轻笑道:“只是随意瞧瞧。走吧。”
霍冥云挑了挑眉,思及也不急这一时,便应了走至中心阵法处,待秦清也踏进后,手中飞了一物敲在阵眼,景随意变,便到了一高耸殿宇前。
这殿宇极高,足有九层,通体漆黑,巍然壮丽,单是静静伫立着便给人扑面而来极大压迫感。
殿门两边守候着银面侍卫,见着霍冥云现身低首让开。
一管家似的人物从门里像炮弹一般弹出,圆圆的身子一路小跑至霍冥云跟前,喜道:“少楼主回来了!”
“管家。”
被霍冥云唤作管家的中年男子笑眯眼,又把好奇的眼光投向背月踏风而来的秦清,迟疑道:“这位是……?”
少楼主可从未带过外人来这住处的地方。
“唤她虞卿便是,”霍冥云顿了顿,道,“叫人收拾间我附近的屋子出来。”
秦清被这管家弹出来的速度震了下,迎上管家端详的目光克制住遇着长辈见礼的正域习惯,只含笑道:“叨扰了。若是不便,我另找住处也无碍。”
说起来这九层殿宇都是霍冥云所有,间间房各有用处,修建时也未想过客房一类,的确是没有多余的空屋。
不过霍冥云已经先开口这般说了,傻子也该知道其中意思。
管家笑眯眯的慈祥极了:“虞小姐说笑了,有的有的。少楼主不如先带虞小姐闲逛看看,我这就唤人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