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位于整座岛屿的最中央, 高耸入云, 仙雾缭绕, 有九天宫阙隐隐可见,整体披笼着淡淡流溢的青光。在整座山的外围, 包裹着异常广阔的青色湖水, 波光粼粼,清光潋滟。
——仙人之境的岛中岛,山中山。
而且凡是神祇一族之人, 哪怕只能生活在碎叶岛的靠海最外围,也是人人钟灵毓秀, 天真烂漫, 风姿绰约又性格柔和。
一路所过, 姜柏奚接连见到了飞沙走石,怪影迷离的奇异山谷,谷中有好似箭矢般的气流在来回穿梭;还有生长在两岸夹岭之上的巨大花朵,花心好似有神秘的吸引力,引得湖面水流自空中倒流而上, 灌入巨花之间,却又不知所踪;还有整片山坡上与众不同的冰蓝色植物和木叶,穿梭在两岸山涧之中,一跃数丈的雪白灵鹿,从地上长成弯勺子状的异香弯松树……
种种此类,不胜枚举,却真真正正让姜柏奚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杰地灵。
待来到青湖之外,高耸通天的灵山近在眼前,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它的灵气缠绕逼人,尊华不可方物。可是却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她该如何过湖。
宽阔的粼光湖面一眼望不到头,水面清澈无物,倘若行船亦需几日几夜,更遑论试图用轻功跃过。
身后有熟悉的气息缓缓蔓近,自她上岛以来便跟了她十几日的人终于现身,姜柏奚没有动作,淡淡看着一望无际的湖水。
“阿奚。”轻快的声音和往日略有不同,尾音淡淡扬起,“要过湖么?”
姜柏奚眯了眯眼,转过身。
眼前之人明明还是熟悉的五官,熟悉的面貌,可看起来却偏偏有一种奇异的异族之美。姜柏奚上下打量了末歌一眼,将这种感觉归结为是她鬓角编结了一条细小碎辫的缘故。
“跟了我这么多日,不就是在这儿等着我?”姜柏奚挑了挑眉。
末歌摸着鼻子笑了下,没多说话,只是轻轻招了招手,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湖面顿时出现了一艘船舫,还在无人撑桨的情况下缓缓飘了过来。
末歌道:“你身体里原本就有着神祇一族的血脉,否则你连岛都上不来。”
姜柏奚扬眉,看着自己飘过来的小船道:“比不得你,原来还是有灵脉的人,灵力如此出众,难为你在我身边隐匿了那么多年。”
“我并非故意隐匿,只是觉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影响罢了。”末歌好似并不在意姜柏奚说了什么,当先点足跃上船,对着姜柏奚柔声道:“上来罢。”
姜柏奚也不说话了,眯眼看了看她,随即点足上船,船身自己朝灵山飘了过去。
湖面微风轻柔,气候宜人,空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十分好闻。
两人在船头站了一会儿,互相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末歌看着远处浅浅出声道:“听说仗快打完了。”
“你消息自然灵通。”
末歌无奈嘆了一声,哂道:“阿奚,即便有仇,我也还你了。”
“谁说有仇?”姜柏奚挑挑眉,看向她的侧脸,“我对仇人向来不手软,都是乱刀砍死的,你若跟我有仇,我还能放你走?”
末歌哑然,轻笑点头道:“多谢你还念我一份情意。”
“倒是不用客气,正好不亏欠借你的船一用。”
即便向来便知道这个人伶牙俐齿,但末歌还是被她赌地毫无还手之力,只好闭嘴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又实在忍不住地抿唇轻声道:“听说甘丘有后了,你刚刚生产,该好好将歇着,不该出来奔波才是。”
姜柏奚桃花眼对着湖中的鱼眯了眯,忽然出手以气劲抓出一只,独自到一旁烤鱼去了,理都没理末歌。
末歌垂头,扯了扯唇角,转身看着她道:“船舱内有处理好的凤鸡和灵山特有的雪鹿肉,你饿了可以尝尝。”
姜柏奚不搭理她,兀自利落地处理着手上的鱼,末歌无奈,在船舷坐下身,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眉目间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柔模样。
姜柏奚自己烤了鱼,吃完后便回船舱了。
一连三日,即便出出进进,未曾刻意避着,但姜柏奚却始终当船上没有末歌这个人一样,对她的人和她的话一同视而不见。
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什么办法的。
从这个人不愿意再疼她纵容她开始,她就对她没有办法了。
第四日,船终于驶进了灵山的夹口,眼前的青光屏障触手可及,和当初在无雪干谷外那层屏障一模一样,却俨然比它纯灵了千万倍不止。
末歌对姜柏奚伸出手,轻声解释道:“这道屏障是灵山的山门,你没有继承灵脉,倘若不由我拉着是进不去的。”
姜柏奚淡淡扬了扬眉,随意地将手放进了她手里。
末歌轻轻攥了攥,牵着她进了灵山。
灵山内外,天壤之别。
原本以为外面便是仙人遗岛,但真正进了这里,才真切地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和折服。
缭绕紫气和蔚蔚霞光神圣柔和,纯净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姜柏奚难得赞嘆地挑挑眉,真是恍若云端,恍若梦境的一个地方。
一路走着,末歌一路跟姜柏奚轻声说着话:
“这处乌濛灵谷,是当年少主常常带她们两个轻歌纵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