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越皇宫的宫灯。
看来仍旧还在流云殿, 不过让景染略感意外的是——睡过去前感觉到已经快要散架的四肢和身子, 此刻竟是通体轻盈。
她动了动腰,也没有半分酸软。
“醒了?”吧唧一口亲到脸上的人, 墨玉般的眼睛比宫灯还璀璨灼亮,半倾着身子便凑到了景染眼前。
景染看着这张明艷艷的桃花脸就背气, 忍着想把它给揉皱巴了的冲动, 哑声开口问道:“靳鞅没来么?”
长孙祈沐登时不满, 又凑近咬了她一口,“你还盼着她来不成?”
景染瞪她, 她哪里会盼着靳鞅来?只不过是觉着她们的大婚未免太过顺利了一些。尽管身边这人暗中调动了青鸾一路回来, 算是猝不及防地摆了靳鞅一道。不过以着靳鞅的性格,就算当下措手不及地难以赶上,事后也是不会如此便轻易地善罢甘休的。
“不准想她。”长孙祈沐似是看透景染所想, 愈加不满地将一块儿绢帛吧唧盖到她脸上,不以为意地挑眉道:“她要是来了才好, 正好看看本公主给你铺的万里红绸。”
倒是不知道这人还存着这点儿小心思, 景染没好气地将遮在脸上的东西拽下, 再次问道:“我睡了多久?”
只是她匍一开口,声音实在嘶哑至极,长孙祈沐心软地一手将人半捞起搂进怀里,一手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乖, 喝水。”
景染瞪了她一眼,将水喝完后没好气道:“再来一杯。”
“好的。”长孙祈沐嘴角弯弯,偏身再去倒水,眉目间的柔艷如同三月桃花,灼灼耀眼。
一连喝了五杯,景染才将从脸上揭下的绢帛拿到了眼前,看了一眼后挑眉道:“你方才在看这个?”
长孙祈沐打量着她的神色,笑道:“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不就是你当初从那个臭老头那儿求来的东西么。”景染又展平绢帛来回看了看,道:“这份儿只是拓品,而且应当是从哪儿揭下来的,所以这道遗旨现下已经传开了?”
长孙祈沐眨眨眼,低头亲她,“我媳妇儿自然冰雪聪明。”
景染伸手弹开她,继续拿着绢帛念道:“长孙氏两代以后,得九女,赐名沐,赐婚于德钦王府世子。”
“九、沐,凑成染。所以我的名字,就是为你而起的?”
她的声音虽还含着些微的沙哑,却轻柔异常。长孙祈沐更是眸光温柔似水,微微低着头,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景染的脸颊,点头道:“对。”
原来所有的一切,果真都是有着定数和天命的,冥冥之中,她就是为着这个人而回来的。
景染忽然笑了下,抬头道:“我饿了。”
长孙祈沐眨眨眼,偏头对外喊了声:“罗曦,把饭菜端进来。”
“是!”早就侯在门口的罗曦闻声喜洋洋地大声道:“早就将饭菜给世子准备好了!”
她话音刚落便伸手推门,长孙祈沐垂睫看了眼景染,眸光闪了闪,扫袖将一旁的屏风招到了床前。
罗曦似乎有些惋惜什么都未曾看到,不过还是迅速地安排着人将膳食都摆放整齐后,规矩地退了出去。
长孙祈沐待屋门重新合上后,侧身去捞景染。
景染却总觉着她眼里方才好似闪着什么不得了的精光,连忙闪身躲开,瞪眼道:“我自己吃,不用你。”
“你瞧你,却又想到哪里去了?”长孙祈沐一脸无辜,收回手臂,懒洋洋地靠上了床头,却不知从哪儿变出面镜子,举到景染面前,耷拉着眼角好整以暇道:“乖媳妇儿,你自己好好瞧瞧,你现下这幅模样,可如何好去见于人前?”
景染依言去看,这一看登时无言以对。
原来让她背气到想给揉皱巴的桃花脸,此刻也长到了自己脸上。
景染默默无言了片刻,目光下移,满脖颈暧昧旖旎的暗红印记让她霎时感觉到一股从指尖直达心口的灼热弥散开来。她连忙挪开视线,看到脖颈之下整齐拢着的衣襟时算是松了一口气。
算这人还有良心,知道给自己穿上衣物。
景染偏头看回长孙祈沐,见她身上也穿着一模一样的轻软睡袍,颜色也是如出一辙的枫红瑰艷,倒是符合刚刚新婚时候的装束。
“看到了?”似是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可靠性,长孙祈沐收起小镜子,再次扫袖,将屏风扫到了一边儿。然后猝不及防地偏头对着景染的脸蛋又吧唧亲了下,笑吟吟地柔声道:“即便你现在出去见人也是美极了,可我偏是不愿,恨不得将你藏起来才好。”
景染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轻哼一声后,自己翻身下床,“那我也不用你,大尾巴狼。”
长孙祈沐看着人从自己的身侧翻下床似乎有些扼腕,又有些好笑,揉了揉鼻子后也下床跟了过去。
“真不用我?”
这人敛去笑意的时候真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偏偏景染已经吃够了这幅假正经的亏,斜眼睨了她一眼,轻哼着自己拿起了筷子。
“……好罢。”长孙祈沐故作不开心地殇了殇眼角,自顾自地伸手招过一盘鱼,一块块儿地挑指剔去鱼刺后,再自然而然地夹到景染的小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