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朔北的小太子,老衲也有礼了。”慧忍大师温和地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姜柏奚“嗖”地扔出个橘子,挑眉道:“来的可真慢!”
晏怀武功本就不如她,连忙凝神接住橘子,苦笑道:“小表姐……我一路跑瘫了两匹马都未曾下马背,可是累死了。”又转向慧忍大师,认真道:“大师,朔北如今已经举国相投青越,我已经不是太子了。”
慧忍大师笑着点点头。
晏怀又捧着橘子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景染和长孙祈沐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艷,微微点头行礼道:“大表姐,有礼了。”
“……”
虽然已经知道了原朔北的王后是自己的姑姑,晏怀便是自己的表弟,但景染此时还是忍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今晚倒不像是自己的大婚仪式,而是像一个认亲大会。
不过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礼貌乖巧的很,应当也是特意为她赶来,于是景染又温和笑了下,道:“赶来贺我可备了礼物?”
“……”晏怀顿时一呆,顺手举起了手中的橘子。
堂内众人又是笑倒一片,德钦老王爷笑骂了一句“臭丫头”,随即招手道:“晏怀过来,坐你小表姐旁边!”
堂内因着接连赶来两人,瞬时热闹起来,景染勾勾嘴角,招手将一块儿紫色的玉佩扔给了晏怀,简洁道:“见面礼!”
晏怀接住凤纹紫玉后,捧着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
末歌也偏头看了眼那枚玉佩,轻轻抿了抿唇。
坐在高堂上的德钦老王爷往下扫了一眼,不以为意地应允道:“那本就是你外祖母的东西,那个臭丫头也用不到,给你你便拿着!”
“好的。”晏怀这才乖乖将玉佩揣进了襟口,道谢道:“多谢大表姐。”
景染点点头,随意般看了眼姜柏奚腰间的龙纹紫玉。而姜柏奚正懒懒靠在椅背上,神色百无聊赖。
小半盏茶的时辰很快过去,吉时已到。
景淮亲自递上红绸花团,一端交给长孙祈沐,一端交给景染,微微动容地笑道:“世子,老奴为您贊礼。”
景染在人头攒动的门口缓缓扫视了一眼,果然已经不见了景珂的身影,她看着景淮温声点头道:“多谢淮伯。”
“哪里。”景淮连忙摆摆手,蓦然站直了身子,高喊道:
“吉时到!一拜天地!”
景染和长孙祈沐都攥紧了红绸,转身对着天地弯身拜下。
“二拜高堂!”
两人转回身,同时掀起衣摆,跪地扣首。
高堂上坐着的,是德钦老王爷,无回道长,景逸,和云倾棠。放着的,是凤皇后的牌位。
这几人,是她们或生,或养的高堂之亲,却独独没有那个已经病入膏肓,为父不尊的越帝。
然而没有人在意和提及他,堂上的几人都微微动容,尤其是德钦老王爷,甚至抬手按了下眼睛,骂道:“臭丫头!”
景染垂睫轻笑,两人一同起身,景淮再次道:
“两人对拜!”
景染和长孙祈沐转身,同样眉眼弯弯的对望一眼,低头拜下。
“礼成!”
随着景淮最后一声高喊,所有人绷着的一口气顿时化为了齐声欢呼,高声道喜:“恭喜九公主,恭喜景世子!”
周围成片的恭喜声连绵不绝,喜气洋洋,伴随着鞭炮的噼啪声,一片喧腾。
长孙祈沐定定看着景染,忽然凑近她,垂袖遮住了两人脑袋,轻轻抵上了她的额头。
一阵更加剧烈的欢呼雷鸣随之响起,连姜柏奚也咧弯了嘴,倒在椅背上“啧啧啧”个不停。
外面山呼海啸,只有景染知道——眼前这人在哭。
她在哭。
心下忽然酸软的厉害,景染动了动哽咽的喉咙,轻颤着抬手,紧紧将人搂进怀里,微低了头,一点一点顺着她湿软的睫毛,亲吻而下。
这一刻,无人出声打扰,也无人开口催促。
夏蝉冬雪,世世轮回一瞥。
“抱紧我。”外面的欢呼道喜声仍旧络绎不绝,长孙祈沐轻轻勾了勾嘴角,悄声对着景染嘱咐。
景染眨眨眼,刚依言搂紧她。下一刻两人已经猝不及防地拔地而起,眨眼间便飘到了门口。
然而一道长丝拂尘却还是后发制人的极快追上,勾住两人的腰,将人拽了回去。无回道长鬚眉高挑,笑得两眼放光,哈哈得意道:“两个臭丫头,还没敬酒便想熘去洞房,哪儿有那么容易哈哈哈?”
慧忍大师温和笑了下,点头附和道:“老衲也觉着是这个理,千里迢迢赶回来,可不能连九公主一杯喜酒都讨不到。”
“……”景染第一次觉着这大和尚脸上的笑容怎么这么假!
姜柏奚乐不可支地歪倒在了椅子上,笑地爬不起来道:“这下还不用本太子出手了,哈哈哈哈哈!”
景染凉嗖嗖往姜柏奚身上瞥了眼,心下好好给她记上了一笔,然而面上还是要假笑道:“诸位的喜酒自然是备好的了,罗曦,还不带路!”
“你个臭丫头这就想糊弄为师?想得美!”无回道长立马拒绝,笑嘻嘻地不罢休道:“喜酒是喜酒,你们两个可还是要敬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