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祈沐垂头,温柔看着景染的动作,眸中潜藏至深的情绪,几乎就要压抑不住,喷涌而出。
一直未曾说过话的末歌也忽然走近姜柏奚身边,跟着她一同跪下身,俯身磕头。
景染淡淡瞥了末歌一眼,站起身看着长孙祈沐轻声道:“这处也算地貌灵秀,千年寒冰的冰棺亦坚不可摧,既然凤姨是愿意的,便将她留在这里罢。”
“好。”长孙祈沐轻声应允。
景染点点头,复又看了一眼棺中二人,几人一同抬步走了出去。
荔贵妃仍旧坐在出口处,维持着背靠崖壁的姿势,景染没有再理她的意思,绕过她直直就走。
荔贵妃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哑声开口道:“景世子杀了我吧。”
景染停住脚步,转身看她。
“我怕我最终还是因为嫉妒,进去毁了她们二人的遗骨。”
“所以,请景世子赐我一死,让我就在这里,做她们二人的守山人。”
荔贵妃曾经艷美不可一世的面容与神色都已不复存焉,有的只是景染也看将不清的万念复杂。
荔贵妃以为景染会拒绝,淡淡笑了一下正准备再开口,景染忽然挥袖,一团精纯的灵力在眨眼之间便打进了她的体内,也将她嘴角淡淡勾出的笑意永远留了下来。
今日一直格外话少的姜柏奚如今才真正沉默下来,她侧身看着荔贵妃淡淡勾起的嘴角,分不清这个笑容终究是得偿所愿的知足,还是永久遗憾的嘲悔。
景染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一直牵着长孙祈沐走到崖壁洞口时,才睥睨着崖下满目涌动的黑影淡淡出声,“就算我不杀她,这些蛊也让她活不到明日。”
姜柏奚往前跨了一大步,低头看向顺着崖壁密密麻麻爬上来的虫蛊骇然道:“这些东西竟然长得这么丑。”
“……”末歌伸手拧了她一下,“正经点儿。”
姜柏奚撇撇嘴,抬手就呼出一掌,同时嘴里咕哝道:“怎么不见那个玩儿蛊的,竟放这些丑东西来……”
这一掌之后她才忽然住了口,同时眯眼再次对着脚下的崖壁挥出了一掌,这掌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然而这一掌仍旧如同扇风乘凉一般,好似对这些顺崖而上的蛊虫没有丝毫威力,连它们细长的触鬚都未曾煽动。
末歌也皱眉试了试,和姜柏奚同样,毫无作用。
“弱美人儿,用你的灵火试试!”已经将崖壁布的密密麻麻地虫蛊几近就要爬到脚下,姜柏奚这下才真正骇然地跳了跳脚。
景染未曾如姜柏奚所言施用灵力,只是偏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伸手道:“剑给我。”
姜柏奚将剑递给她,景染接过后噼手一划,未曾触及那些虫蛊,它们便大片大片掉了下去。
“果然是神器!”姜柏奚脸色一喜,眉飞色舞地再次赞美。
景染没有搭理她,忽然跃身跳下,反身顺着崖壁下落的方向极快噼手连挥了数十剑,最后落地对着身后大弧一扫。
崖壁和地面的虫蛊顿时被清扫到百米之外,景染仰头对着上面的三人道:“下来!”
几人一同飘身而下,景染仰头看着长孙祈沐略微慢下来的身形忽然点足而起,跃到半空将她接进了怀里,同时手中巨剑噼手一挥,庞大的剑气恰到好处地将崖壁洞顶之上的巨石噼下落于洞口,彻底将那一方岩洞堵死。
姜柏奚落身后嫌恶地看着前面又密密麻麻潮涌而来的虫蛊,清厉道:“哪个丑八怪在背后作妖,快给本太子滚出来,藏在背后用这些丑东西将人噁心死算什么玩意儿!”
她这一骂倒是没将丑八怪骂出来,反倒是踏雪和银锥听到她的声音后忽然打着响鼻从左侧的巨大岩堆后跑了过来。
景染看到两匹马从左侧出来,立即抬手对着右边的岩石噼出一剑,岩石立即应剑气而碎,噼天盖地的碎石爆裂四散,同时两道灰色的身形从巨石后骤然飞出,极快地朝四人的方向沖了过来。
景染同时飞身迎了上去,姜柏奚狠狠皱眉后,也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边跃了过去。
“不是说玩儿蛊的死了一个么,怎么如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
末歌脸色不好地看着景染和姜柏奚,出声对长孙祈沐道:“九公主,南疆一个帝师尚难对付,如今竟是有两个,我们恐是遭了暗算。”
长孙祈沐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景染。
南疆的两个帝师面容和身形都与寻常老叟无异,只是已近百年的内力和修为果真已经登峰造极,姜柏奚与其中一个交手数十招后忽然被一掌打出,直直从半空掉了下来。
末歌脸色一变,飞身去接却营救不及,景染偏头扫了一眼,单手噼出一剑后纵身将姜柏奚接进怀里,扔给了身后赶过来的末歌。
以一对一尚且不及,景染忽然闭了下眼,身形如幻影一般眨眼间便蹿到了南疆二师身前,双手紧握剑柄,对其中一人的右臂狠狠噼了下去。
二人面色忽然一变,另一人连忙朝景染出手,景染未曾躲避,将一人右臂噼下的同时用背嵴去接另一个人的掌风。
“九公主!”千钧一发的时候,末歌忽然急声唤了句,连忙放下姜柏奚朝同样幻影移出的长孙祈沐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