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落下一子,长孙祈沐垂眸看了眼棋盘,似笑非笑道:“所以你与我下棋也下腻歪了?”
诶?景染歪头,裴劲松也不明所以地凑上来看了看,哈哈嘲笑道:“小染,你上一步可是就下到死路上去了,这步还走个什么劲儿。”
景染听到这个称呼刚眼角一抽,长孙祈沐便挑指出手,只是轻轻一勾,裴劲松腰间的荷包便跑到了她手上。
裴劲松:“……”
长孙祈沐拿着荷包闲闲翻看了片刻,好整以暇道:“都知道殊鸾是自小在我手下教养长大的,如今却连个荷包都绣不好,瞧这歪歪扭扭的针线,瞅起来便忒是丢人。”
没等裴劲松开口,长孙祈沐又冠冕堂皇地轻飘道:“所以这个便先放我这里罢,等回头督促她学好绣艺了,再重新缝个能拿出手的给你。”
裴劲松眼巴巴盯着那个荷包,苦着脸求饶,“公主……”
长孙祈沐不应声,只是笑吟吟捏着荷包,歪头看景染。
裴劲松顿时福至心灵,转向景染拱手卖惨,没等他说话,景染便轻飘飘一抬袖,止住他弯腰行礼的动作。
“他本身就是个棒槌,你还可着劲儿地欺负他。”景染义正言辞地忍笑点了点长孙祈沐的额头,从她手中取回荷包递给裴劲松,怜悯道:“虽说这个荷包丑是丑了些,可你要是偷偷揣怀里也没人能看得到。”
裴劲松往腰间去挂的手霎时顿住,抬头挖了眼一丘之貉的两人,扭头便走。
“等等,”景染从背后将气成葫芦的人叫住,“你方才进来是做什么的?”
裴劲松没好气转头,瞪着两人,“向九公主汇报收编之事的。”
“那便汇报罢。”长孙祈沐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指节倒扣着桌面敲了敲,“有特殊情况么?”
“特殊情况倒是没有,四十万兵马已经悉数接收归降。”裴劲松正了神色,沉声道:“只是未曾找到一直没有消息的六皇子,军中也无人见过他,看来他并非是如前些日子的传言,被太子所俘。”
长孙祺泓不见了?景染挑了挑眉,她现在还能回忆起第一次见长孙祺泓时的模样,那个被非太子党的青越朝臣寄予厚望的六皇子殿下,一眼看起来便不会是平庸之辈。只是倘若四十万的大军都未能囚捏住他,若非是长孙祺灏太过草包,便是其中另有隐情。
“不用管他。”长孙祈沐干脆利落地下令:“着顾景舟重新接编原本驻守漠北的三十万兵马,在新的镇北将军到任前这三十万兵马由他悉数统管。”
“是!”裴劲松领命退了出去。
景染偏头瞅着身边的人,“你知道长孙祺泓去哪儿了?”
“不知道。”长孙祈沐想了想,摇摇头,伸手去拽景染起身,“走,去霞峰岭。”
“……我不想吃。”景染绷着脸。
“可我想。”长孙祈沐不由分说拽着景染往外走,不忘顺手取下帐壁重弦弓,一边走一边弯眼笑着点头道:“嗯,就是我想吃,劳景世子陪我。”
“……”景染斜眼,用余光睨了一眼身边的人,也无声勾起了嘴角,脚步更见轻快。
两人出帐便有人将已经备好的马牵了过来,长孙祈沐看了那马一眼,忽然抬眼唤了声“云影。”
景染心下一动,偏头看她,“绵儿知道云影?”
“自然知道。”长孙祈沐看着一片雪白云朵极快地由远处奔腾而近,牵着景染点足跃身,轻飘飘上了云影背上,摸着它火红的鬃毛道:“这个小东西可是时时都跟着你,我如何能不知道。”
景染看着她,攥着缰绳“嗯”了一声,随即便控着云影朝霞峰岭奔驰而去。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云影便撒欢儿跑上了峰顶,只是眼前再无去路,它只能停下,垂头狂刨着脚下的泥土。
两人翻身下马,景染好笑地摸着云影的脑袋,低声安抚道:“下次定让你跑个够。”
云影马眼一亮,乖乖不再动作,甩着尾巴跑到一边儿低头吃草去了。
景染牵着长孙祈沐随意走了两步,四下看了看,霞峰岭不低,四周有薄雾缭绕。在云蒸雾绕间,果然盘旋着不少鸽子大小的鸟雀,这些鸟雀毛羽瑰丽,看起来五彩斑斓。
“这种鸟名唤青雏,因喜吃甘青,只活雏鸟而得名。”长孙祈沐只解释了一句便提弓而起,只是未曾搭箭便拉弦射出。景染挑眉仰头,果然见一整排青雏应声直直坠落,然后被身边这人悉数扫袖招到了手中。
景染新奇接过一只,摸着它还在眨眼的脑袋问道:“为何只活雏鸟?”
“因为它的血液含有剧毒,所有成年的青雏但凡在孕育后代之时,便是令彼此中毒之日。”长孙祈沐也用指腹摸了摸青雏的脑袋,低声道:“所以在它们勉力孵出雏鸟之后,便会毒发而死。”
“世世代代,命定如此。”
景染闻言沉默下来,将手中这只小东西又往高託了托,见它虽眼神儿迷瞪,却并未受伤,很显然身边这人刻意将气劲控制的很好。
“啾,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