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麟琴嬉嘻一笑,将两团棉花取出来甩掉,捞起搁置在地上的鱼,朝两人谄媚道:“这鱼也交给我处理,你们做出来分我一条可好?”
景染好心情地点头,“可以,你再另外做几个菜出来。”
“成交!”麟琴眉飞色舞地抱着鱼走向小厨房,得意道:“做菜可难不倒本公子。”
景染转身抽过长孙祈沐手中的几支荷苞,捏在手中摇了摇,笑道:“不愧是南海的重瓣莲,还没开苞就有如此香气。”
“重瓣莲再香,也香不过你院子里的章台古梅。”长孙祈沐道。
“那可能香过酒?”景染挑眉问。
长孙祈沐:“……”
“你这小丫头,该撒娇的时候却像根儿棒槌似得。”景染瞅了长孙祈沐一眼,灌注了内力唤道:“行一!将三色枫林里的那坛胭脂醉挖出来!”
长孙祈沐眼睛骤亮,想了一下又摇头道:“不是说好要用那坛胭脂醉温酒煮梅的么。”
“我埋那坛酒便是为了有喜事儿的时候挖出来喝,而我看今日便是个好日子——”景染凑近长孙祈沐眼前,眨眼问:“你当真不要?”
长孙祈沐听出她话外之音,更是断然摇头。
“那好罢。”景染有些扼腕地点点头,拉着人往小厨房走,悠哉道:“即便不喝酒,今天也是个好日子。”
……
一旁的行一听到二人这番话,两手空空飘了过来。
景染转头看了看他,问道:“可是想好了?”
行一摇头,低声道:“我只是想问问世子,当年主子也是生下您后便离开王府了,虽说不知有何隐情,可她总归去年冬日里还回了青越京城,却也不愿与您打照面,您有怨过她吗?”
景染抿唇,看了行一片刻,点头认真道:“你既然问我,我便告诉你。我此前一直不知晓我母妃和父王还活着,所以从未有过多余的想法,而自从我知道他们也许还活着之后,我心下更多的是期待和庆幸,因为比起死,活着的一切执念都不算什么。”
“所以我们是不一样的,而即便是面对相同的情况,不同的人也各有不同的选择,有些选择没有是非对错,只是人各有志罢了,你不必有分毫压力。”
“我知道了,世子。”行一点点头,离开前道:“再过三日,我定当给您答覆。”
“不是给我答覆,而是给你自己答覆,这总归是你自己后半生的路。”景染看着他苍劲如松的身子嘆道:“我娘当初收留你,教你文武谋略,教你为人处世,也教你隐忍不发,想必便是为你留了今日这条能够选择的路,所以不管你如何选,我终归都会支持你便是了。”
“多谢世子和主子!”行一突然单膝跪地,对景染郑重行了一礼,起身离开。
景染有些感慨,回头问道长孙祈沐:“小丫头,你觉着他会如何选?”
长孙祈沐想了想,道:“其实他当初能够被云姨收留教导,不光是云姨看他还算聪颖,心下喜欢,更多的,还是长青侯在其中一手促成。”
景染有些意外,听身边这人又道:“长青侯续弦的夫人是甘丘护国将军府的嫡女,在甘丘也算权势通天,所以长青侯若想保住行一,仅仅将他暗中送出侯府是不够的。恰逢当时景叔叔和云姨大婚,他们二人暗中去甘丘祭拜祖祠,便被长青侯找到託付,希望他们能将行一带回青越庇护。”
“他以什么条件说服我爹和我娘?”景染问。
“威逼利诱。”长孙祈沐看了景染一眼,神色也有些冷峭,道:“长青侯是甘丘百官之首,所有的皇室秘辛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而他也历来只忠于那把椅子。所以他以景叔叔的身世为威胁,再辅以允诺,若有朝一日,德钦王府的后人在青越无法立足,再回甘丘,他长青侯府的后人定当一心一意辅佐,才促成此事。”
“如此说来,长青侯其实并没有再将行一接回去的打算了?”景染蹙眉。
“就算他有这个心思和打算,也不见得有这个能力了。”长孙祈沐一针见血道:“长青侯已然迟暮,而长青侯府现下的世子江淮川,根正苗红,能力卓然,早已在三年前入了甘丘朝堂,现下官拜宰辅,深受姜柏奚倚重。”
“所以现下的长青侯府,其实早已是江淮川做主,而行一即便是回去,长青侯府也已然没有他的位置了。再者以他的能力,即便有你相助,也顶多和江淮川难分伯仲,但甘丘会因长青侯府的动荡而朝政不平,姜柏奚是不会放任的。”
见景染沉默下来,长孙祈沐道:“他曾受过云姨一段时日的教导,熟悉云姨的行事作风,所以物尽其用,派他去找云姨和景叔叔罢。”
景染点点头,“我原本也是这样的打算,不过是想着他的武功和能力都不在玄魅之下,做隐卫着实可惜了。”
“应当可惜的是姜柏奚才对。”长孙祈沐笑了下,牵着景染往厨房走,“不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行一不输玄魅,江淮川更是不输行一,他如今是姜柏奚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也正是因为文有江淮川,武有花青墨,姜柏奚现下才能视长青侯为无物,没有任何阻碍的收拢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