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药王谷还有这样的门规在。”景染点点头,感嘆道:“不过那个小医女在药术上的造诣应不输潘轻衣,这次去甘丘,我见过了她的药园,有些药草连臭老道也将养不活。”
见长孙祈沐又偏过头幽幽瞅着自己,景染刚要说话便听她道:“你说得不错,姜柏奚八岁那年曾得过一次浮花,这个医女便在第二日就消失不见了。而当时甘丘的太皇太后几近招了全天下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却在最后时刻得这个医女带着番红花回来,救了姜柏奚。”
“番红花?”景染讶然,“只记载于古籍,除了瘴毒谷谷底无法养活的番红花?”
“对。”长孙祈沐颔首,道:“她不仅下了千百年来无人敢下的瘴毒谷,还在底下住了整整三个月,将另外一些稀世药材熬煮成汁,生生浇灌现种出了一株番红花。而且她自己当时为避瘴毒服了不少以毒攻毒之物,又受底下毒物攻咬,听说回去之后也去了大半条命,和姜柏奚一同养了大半年才将好起来。”
景染沉默半晌,心下复杂,长孙祈沐捏了捏她的脸颊,宽慰道:“傻媳妇儿,我对你说这许多不是让你更加愁肠百结的,而是让你知道,她未必不是真心待姜柏奚,而姜柏奚也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你不必过于担心她。”
“也是!”景染顺着她的动作弯了弯唇角,扬眉道:“那还比剑么?”
“自然要比的。”长孙祈沐眨眼一笑,忽地抽身退开三尺,同时手中冰刃带着极细的风丝直逼景染。
景染偏头躲开这一剑,反手迎了上去,轻笑道:“你这小丫头,竟连声招呼也不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哪儿还有让你防备的道理。”长孙祈沐声音轻轻软软,手下动作却是分毫不含糊,撇手便带了三分内力。
景染点足跃开一丈,也反手带上气劲,两人周遭的石子开始上下翻飞,一青一白的两道身形很快便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两炷香后,罗译从皇宫回来,见到这个情景先是骇了一跳,认真分辨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两人是在比试,顿时放下心来隐到一旁,专注地观察起两人的招式身形,心下赞嘆。
景世子和公主殿下的武功均已登峰造极,这样目睹学习她们二人出招拆招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而且两人虽皆用了不足一半功力,却仍旧让罗译全神贯注才能看得清楚。
罗译看得津津有味,底下两人却是片刻未停,眼见着长孙祈沐噼手气劲就要扫到方才鞦韆旁边的那株桃树,景染倒身之余不忘睨着那个方向出声道:“小丫头,那株桃花我可是喜欢极了,不许毁!”
长孙祈沐闻言稍稍动了一下手腕,已经岌岌出去的气劲立时偏到了屋角飞檐,正立在檐角看得如痴如醉的罗译顿时大骇,连忙飞身而起,在空中看着炸在脚底的瓦片儿,白着脸暗道好险。
景染看到罗译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长孙祈沐便反握短剑横臂扫到了眼前,她脚跟着力,直直倾身后倒,几近贴地跃身飘开。
长孙祈沐对立前倾,几近贴着景染,一路逼着她飘身后退。
“乖媳妇儿,我如此听话,你可要奖励我?”长孙祈沐居高临下笑看景染。
“唔,想要如何奖励?”景染一边后退,一边瞅着她近在咫尺的浓密睫毛。
“这样就好了。”长孙祈沐勾唇,蓦地凑近景染,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同时伸手拽着她已经被逼到湖沿的身形反身后退。
尚未落下的罗译,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个趔趄,险些从半空掉了下来,他连忙稳住身形同时背过身不敢再看。
长孙祈沐清清凉凉的声音却偏偏不依不饶地响起,“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便罚你将这一幕画下来。”
“……”景染替罗译默哀的同时,不由发现这人竟还有个喜欢罚下属画画的爱好。
“乖媳妇儿,专心些。”长孙祈沐右手旋剑的同时还不忘左手弹了一下景染的额头。
还没反应过来的罗译顿时一呆,长孙祈沐的声音又攸攸响起了,“你又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那便再罚你将这株桃花也画进去!”
罗译更是一呆,长孙祈沐又紧接着道:“还不走?那便罚你连一片花瓣也不许画错!”
罗译这下连发呆也再不敢,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这片空地。
景染顿时好笑,看罗译离开,手上动作立时加快,道:“你这小丫头,像极了剥削农民的地主。”
“农民我知晓——”长孙祈沐顺着景染加快动作,眨眼道:“可地主是什么?”
“唔,”景染见她始终招架有余,便放心使起岳麋山的剑决,含糊答道:“约摸就是你这样的有钱人罢。”
长孙祈沐眼角高挑,斜斜睨着景染,“是谁方才说她也很有钱的。”
“……明明是在比剑,小丫头你可专心些。”景染弹指逼开眼前的剑身,手上动作快到极致,逼得长孙祈沐再无心神分出说话。
捂着耳朵的罗译再次偷偷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两人的速度已经快到他再也看不清,不由惋惜地跑下去继续作画了。
静谧的空地除了破空之声外再无别的声音响起,整整一个早上两人从对剑相向转为赤手空搏,身影紧贴转挪间快如闪电,在正午的日头升到最高处的时候,酣畅淋漓的两个人齐齐筋疲力尽的软倒,并排仰躺在一处浅浅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