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农户是你的人?”景染拿起桌上的小碗,乘了三碗鸡汤问道姜柏奚。
“不算罢,是爹和娘当年救下的人。”姜柏奚的回覆让景染意外了一下,又看她点着下巴示意道:“你看这里面放的药材,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而且你没发现他看你的神色格外不同?”
景染更深的讶异了一下,这意思是这个农户模样的人竟连她和姜柏奚的身世都知道么?
“愣什么,快吃,这人是料理药膳的一把好手,娘当年怀你时的一日三餐便是他跟在身边打理的。”姜柏奚催促了景染一句,顺手将她给自己乘的那碗鸡汤推了回去,淡声道:“这一锅你都喝掉,我下午吃了两只兔子,腻。”
她说着便伸手夹了两筷子清爽的小菜到碗里,低眉敛目吃了起来,长孙祈沐低头闻了一下,也将她面前这碗鸡汤推回给景染,轻声笑道道:“这碗你也喝掉罢,这药味儿,我不喜欢。”
“……好罢好罢。”景染瞅了瞅两人,索性将三碗汤都端起来喝了,又给两人一人夹了个鸡腿,道:“这锅炖鸡无论是材质还是手法,当真都是极好的,你们不喝汤的话便吃些。”
姜柏奚翘了翘嘴角,夹起景染夹进碗的鸡腿吃完,又举筷给景染和长孙祈沐一人又夹了一块儿鸡肉。
景染眸光动了动,看着姜柏奚低头安静吃菜的样子,忽地感觉眼眶泛起了一股久违的潮意,有一股叫做温情的东西在心底默默流淌,这种感觉不同于她面对长孙祈沐时的炽烈和依赖。而是一种在寻常人家唾手可得,而她却久违了两辈子的亲情。
而姜柏奚这个人看起来张扬的厉害,实际心思却是细腻如发,她如此熟悉这条路,又异常的熟悉德钦王府,这些年肯定没少抽时间偷偷从甘丘跑到到青越去看那个臭老头子。
桌下忽地伸过来一只手包着她的指节握了握,熟悉温润的触感让景染感到安心,她轻轻闪了闪眉睫,眨掉眸中水汽,偏头看着长孙祈沐眸中的暖光回握了一下她柔软的手掌。
“吃顿饭你们两个都不安分。”姜柏奚低头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勾着嘴角道。
“……”景染没好气地挖了她一眼,将原本要夹到她碗里的菜转筷子放进了长孙祈沐碗里,姜柏奚抬起桃花眼给了她一个幼稚的眼神儿,自己动手夹了一筷子同样的菜吃得津津有味。
长孙祈沐笑着安抚了景染一下,控制着内力将那盘菜从姜柏奚面前挪开。
“……”姜柏奚难道地没有小孩子似的计较,也或许是她觉着对面的两个比她还要小。
她揉揉眼睛站起身,打着哈欠往里面的屋子一边走一边道:“我去睡觉了,明日不急着走,你们两个也多睡一会儿。”
景染看着她的样子抬抬眉,转头朝窗外喊了声“蓝歌?”
蓝歌的身形顿时出现在屋内,景染对着他问道:“你家太子殿下昨晚做什么去了?”
蓝歌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道:“太子殿下昨晚便是来了这里,亲自炖了这锅鸡肉之后才返回去。”
景染顿时讶异地顿住了筷子,垂眸看了看砂锅里已经所剩不多的鸡肉,又迷糊地眨了眨眼。她想起姜柏奚方才轻描淡写地问她要不要吃晚膳,还煞有其事地说这锅鸡肉是这间院落的主人专门为她准备的。
再者就算是以姜柏奚的轻功,从这里往返虞城也得两个时辰,再加上炖鸡所用的时间,怎么也得一晚上,难怪她今日看起来如此嗜睡,她这个妹妹真是……
长孙祈沐也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梢,眸光微妙地看着景染,景染抿抿唇问道蓝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昨日夜里。”蓝歌幽幽吐出几个字,也是眸光奇异地盯着景染。
景染嘆气道:“好罢好罢,我承认我这个姐姐当的不称职极了。”
何止不称职,简直就是恶劣了,甚至姜柏奚昨晚还是被她推着肩膀撵出门的……
蓝歌看着景染吸了吸鼻子的样子,心下为自家殿下感到欣慰,又继续道:“景世子你都不知道,我家太子殿下还——”
他话音未落,屋内便忽地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蓝歌,你若是太闲的话罚你上山挖药如何?”
蓝歌顿时缩了缩脖子,连忙起身飘了出去。
姜柏奚打着哈欠的声音又响起了,“玉美人儿,你不用太感动,我昨晚只是来这儿挖一味恰逢雪夜才开的冰昙而已,那锅鸡是顺手架上去的。”
她说完便没了声音,好似又懒洋洋地睡了过去,景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将锅里的鸡肉吃了个干干净净,饭后拉着长孙祈沐去院子里遛弯到半夜才回了房内。
此后一连几日,她们皆是白天沿着山间小路行进,到了傍晚时分总会准时地停到一处山脚院落下歇脚,而且这些院落背靠的山峰皆有一处药泉。
景染觉着自己接连泡了这些日子后,现下每一根头发丝都沾染上了这些药泉的味道,长孙祈沐却好似很喜欢这些药香,每每愉悦亲昵时便会轻轻蹭下她的发丝和脖颈。
就这样一路愈往北行进,景染越能感受到气候变得更加阴寒,从青越出发时隐隐回春的气候好似并不适用于甘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