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点点头便被长孙祈沐揽身而起, 姜柏奚也随之飘上马背,纵着踏雪冲下山,却是未曾走来时的路, 而是拐上了另一条山道。
长孙祈沐拽着僵绳,并未出声, 反倒景染讶异道:“又去哪儿?”
她虽上山时被身后这人用兜帽扣住了脑袋, 可总是分得清东西的。她们上来时分明是从东南出发的, 这下却是继续往西北走了,很明显不是回虞城的路。
“回京!”姜柏奚扬声道:“既然总有人盯着使绊子,我便带你走另一条路,让礼仪队装个空壳子分开回国。而且这条路正好沿途都有药泉,你可以时不时泡泡。”
她话落便不再出声, 景染微微往身后贴了帖,出声问道:“小丫头,你知道么?”
长孙祈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忍不住贴着她暖起来的脸颊蹭了下,才应了声“知道的。”
景染一边放下心,想着不是姜柏奚这个臭丫头在兴起胡来就好,一边又惆怅地想着,现下竟然有什么决定都没人通知她了。
长孙祈沐心思通透,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贴着她的脸颊柔声道:“你不必管这些琐事的,有我在。”
景染眨眨眼,忽地在马背上转身而坐,软软地伸手搂住了长孙祈沐的腰。
这个人啊,时时刻刻都要将她宠得更依赖她一点,更米虫一点,可是她真是心甘情愿地喜欢极了这种了不得的宠爱。
斜前方的姜柏奚忽地转头看了一眼景染这副小媳妇儿的样子,受不了地转头将马催得更快了一些。
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一辆马车已经候在了原地,车上等候之人正是蓝歌。
姜柏奚下马摸了摸踏雪的脑袋,又转头对着银骓一同嘱咐道:“你们两个跟在后面。”
两匹马竟然还点了点脑袋,景染忽地想起云影可远没有姜柏奚这两匹小东西乖巧,这会儿也不知暗中隐在哪儿跟着了。
待到三人上了马车,蓝歌便扬起马鞭,驾着车稳稳地行驶了起来,看样子平日里是被姜柏奚驱使着干惯了这样的活计。
这辆马车看似外表其貌不扬,内里干坤却是不输靳鞅那辆奢贵的沉香木马车,而且内里空间非常之大,各式东西一应俱全,就是行驶到荒山野岭之地,用来横着躺几个人睡上一夜都没有问题。
姜柏奚一上车便是懒洋洋地歪到在了锦被上,景染看了一眼她好像要睡过去的样子,想着她今天定是打猎烤肉累着了,体贴地起身为她拉了一床薄被盖上。
谁知姜柏奚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却是忽地睁开眼,桃花眼一片清明,百无聊赖地翻着眼皮儿问道景染:“姐,你说爹和娘的事情,和那个金秧子有关么?”
景染正低头捏着长孙祈沐细长的手指,听她忽然开口如此问,漫不经心道:“你并没有跟我说过爹和娘是如何到甘丘生了你,又如何消失不见了,我如何猜的出。”
姜柏奚静默片刻,呼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睛道:“其实也并未多复杂,臭老头是太/祖母唯一的嫡子,他诈死走后,甘丘的皇位自然就只能选宗室一人继承了。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太/祖母如何能甘心,况且能生出臭老头那样的儿子,太/祖母又如何是平庸之辈,所以这些年,甘丘真正的权柄其实一直把持在太/祖母手上。
而她或许原本只是想着等臭老头有了子嗣之后,暗中抱一个回甘丘继承皇位,却没料到臭老头只生了爹一个,便只能作罢。再到后来,爹为青越征战遭了暗算被臭老头暗中送到了甘丘,嘱託太/祖母看护,太/祖母自然欣然,再后来娘便也跟了过来,两人自然而然生了我,所以我一出生便被太/祖母一手立为了太子。”
“那爹和娘生下你后便不见了是什么情况?”景染听她说到这里便停了,出声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他们!”姜柏奚郁闷地甩了甩袖子,接着道:“我甚至后来渐渐长大后才知道我整天喊的父皇母后并非亲生父母,便跑去问太/祖母,太/祖母也只是告诉了我我前面说的那些,至于爹和娘去哪儿了她也并不知道,只说娘生完我第三天,便和爹一起从甘丘皇宫消失了!”
长孙祈沐听罢也敛了敛眉,景染皱眉道:“那依你所说,他们至少已经不知所踪十五年了,如何能是靳鞅做的。”
姜柏奚有些烦躁道:“可是从我和爷爷查了这么多年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个大多数时候分明就在乌荔!偶尔会出现在南疆,却是一直都在躲匿着我和爷爷派出去的人,如若不是被人控制,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明明没死,却一直要躲藏着的理由。”
“或许他们当真有不得已的理由呢。”景染忽地好像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低声道。
姜柏奚眉梢一动,“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景染看她一眼,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娘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么?”
“?”看着姜柏奚一脸茫然的样子,景染又道:“我在遭到幽冥二老袭杀那晚,曾有一个人在暗中帮我挡下了三枚暗器,我抬头时便只看到了一片红色的衣角从屋檐隐了下去,紧接着小丫头便来了。”
姜柏奚皱眉,“所以你觉着那个人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