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柏奚闻言大怒,刚要破口大骂,便被景染揪住衣领拉到了身后。
景染探出身子接过罗曦手中的瓷碗,拧头看着队伍最后面那个仍旧端坐在马背的身影,掀唇笑道:“替我告诉你家公主殿下,我会全部吃完的。”
罗曦欣慰地点点头,转身走了,车内的姜柏奚却是看着她明明对罗曦说话,却是转脸看着身后的样子一脸的不屑和牙疼,也转头唤人将饭菜都端了上来。
景染掀开盖子,看着眼前这道漂亮的芙蓉鱼羹不受控制地弯了弯嘴角。
姜柏奚不高兴地看着她一脸桃花的样子,抢过勺子给自己也舀了一小碗,一边喝一边咕哝道:“本太子还就偏不信她的邪,你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她还能将你也毒死不成?”
景染眸光闪了闪,由着她抢了一碗没作声。
当夜下榻客栈灯火通明,传言甘丘奚太子因熟悉了青越京城气候,骤然离开,导致水土不服,遂一夜上吐下泻。
第二日的午时,长孙祈沐又准时吩咐罗曦端来一个盘子,姜柏奚一脸蜡色,怒而下车。
安然无恙的景染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柔软地独自吃完了一道五彩鱼片。
整整二十日,那人每日午时都会变着花样送一道以鱼为主的菜来,却从不露面。景染每每期待弯眉的同时,又怅然若失地觉着心口处仿若有一块从未填满过。
眼看着要出青越边界的那一刻,长孙祈沐才终于打马到了景染面前,也只是淡淡留下句“你回来时我还来接你”便头也不回地返程了。
景染看着她笔直清隽的背影抿了抿唇,竟觉着自己生出了些许委屈的情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全部化为没处抒发的憋闷兀自缠绕。
姜柏奚从书卷中抬起头,看着她一路闭眼靠在车壁的样子,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景染却忽地睁开眼,偏头斟酌着开口道:“回程的路,有阻力么?”
她虽还不清楚甘丘如今到底是何情形,但很明显既然姜柏奚并非现任甘丘皇帝的亲子,却是甘丘唯一的皇嗣,说明甘丘皇帝并无子,这原本就是不同寻常的一件事情。
更何况姜柏奚十二岁便独揽甘丘政务的事迹早已流传多年,世人只当她能力使然,又是甘丘唯一皇嗣,便觉理所当然。如今看来,姜柏奚实则是在架空甘丘皇帝才对。
那如此一来,两人关系必然算不得和睦,而甘丘皇帝会不会趁姜柏奚此次外出的机会出手除掉她也就不得而知了。
姜柏奚明白她的意思,没多做解释,只是拍着书大咧咧道:“放心罢,他大概只会使使小绊子,不敢动真格的。”
景染正暗想着还好,可能两人关系不算太糟,姜柏奚又得意地补充道:“玉玺可是在我这儿呢。”
“……”景染不知道说她什么好,索性又闭上了眼睛,巡梭着一直在脑中挥散不去的天青色身影。
姜柏奚自顾自地挑挑眉,然而事实却并未曾像她预料这般,而是一连五日,皆是路途平顺。
当景染再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姜柏奚认输道:“好罢好罢,你别再这么看我了,我承认是我小心眼儿了好罢。”
她话音刚落,平地空起一声巨响,景染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直直坠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下意识提了一下内力才反应过来自己暂时武功全失了,又紧接着弹出袖中锦练试图勾住什么东西,然而却在看不清的黑暗中触到一片光壁弹了回来。
景染抿抿唇,还没将毫无作用的锦练收回来,鼻尖儿便忽地闻到一片熟悉的冷香。
她心下一颤,还没出声便感觉到一个温软馥郁的怀抱稳稳接住了自己,然而身后之人却是待她立稳身形便立刻地抽身离开。
景染连忙伸手去捞,够到一片软稠的衣角紧紧攥进了手里,扯住了那人想要悄无声息离开的身形。
明明是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之中,她却觉着眼角发红,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想问,她却偏偏下意识地低声开口道:“你竟然……你跟着我,护着我,却还要躲我么?”
长孙祈沐身子忽然僵了一瞬,听着这人不同寻常的语气,刚迟疑着牵动了下唇角,身后忽然缠上一双柔软的手臂将她牢牢箍进了怀里。
那人低低清雅,却仿若带着水汽的呢喃声也轻轻铺洒在耳畔,“你这么好,让我怎么受的住……”
长孙祈沐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地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柔暖唇瓣轻轻落在发丝,眉梢,眼角,强烈和滚烫的触感让她的意识几乎在瞬间垮溃,整个身子都轻轻颤抖起来。
景染心下忽然泛出一阵潮涌般的感动和疼惜,将怀里的人紧了又紧,绕到她的身前,一手摸索着轻轻贴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将唇瓣缓慢印在她的眉心,压着嗓子低哑道:“别害怕……”
长孙祈沐本就墨黑的眼眸在黑暗中却显得格外清亮,如同山涧清泉般氲起薄雾,唇上一瞬间温润绵软的气息让她仿若看到漫天晶莹的冰雪铺洒而下,而后雪落梅梢,梅挂枝头。
景染缓慢而柔暖地摩挲过她如玉温凉的轻薄唇瓣,一寸一寸软软触碰,轻轻含吮,将她唇齿间的绵软馥郁,微醺暗香,尽数包含品尝,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