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灵无辜地瞅她一眼,啾了一声便开始低头啄她手中地笔尖儿。
“笨鸟!”景染没好气地瞪它一眼,头也不回地抬手将它扔进了床边的小窝,动作却是极为轻巧柔和,然后重新换了张宣纸开始落笔作画。
云灵自绵窝中挣扎出脑袋瞅了瞅景染,又乖乖地缩了回去。
一室寂静,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景染停下笔尖,抿唇静静看了片刻,对窗外扬声道:“玄魅!”
“世子!”玄魅飘身而落。
“爷爷和姜柏奚可回来了?”
“老王爷刚回府,奚太子的马车还停在宫门口,是否要派人去跟奚太子说一声您已经……”玄魅无波无澜的声音自窗外传进来。
“不用。”景染出声打断他,衣袖轻扫,将桌上新作好的画像送了出去,吩咐道:“下去与暗守乌荔驿馆的隐卫查证,前段日子在驿馆外纠缠乌荔三皇子的人,可否正是画像上之人。”
玄魅接过自窗内飞出的画纸,低头看了一眼便愣住了,这不是今日才刚刚露面的那位南疆的二公主叶瑰吗,她怎么会和乌荔三皇子救下的那个逃奴扯上关系?
“还有,将十八隐卫拨出八人调到王府的八个方位上分守,再另调五人暗中守在爷爷的芝兰苑。”景染想了想又开口吩咐了一句,再低头想了一下没什么要补充的便挥挥手:“下去吧!”
“是!”玄魅将画像捲起揣进怀里飘身退了下去。
景染看着玄魅离开,刚准备抬步去沐浴,忽地抬手摸了摸略感不适地小腹,顿时一阵懊恼,一晚上抱着那人给的暖融融的汤婆子,她竟差点儿忘记了。
眸光寻到桌面,两步走到近前将东西重新捞起,指尖摩挲了一下,本就暖和的东西外面还用细绒的皮毛妥帖地套了起来,淡淡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雪莲香气。
景染忽地凑近闻了一下,冷薄却很馥郁的味道,很好闻。
干脆静静倚在椅子上阖了会儿眼,液池的声音自门外轻声响起:“世子,热水已经备好了,可是抬进来?”
景染睁开眼揉揉太阳穴,嗓音带着丝低哑:“不必了,唤赵妈妈准备碗……”
“抬进来,正好本太子沐浴用!”窗户极快地闪开又合上,外面的冷风几乎未曾吹进屋内一丝一毫,姜柏奚便居高临下地站在了景染面前,凉凉地看着她。
“你要在我这里沐浴?”景染手撑着脑袋掀起眼皮儿看她。
“有何不可?”姜柏奚蹙眉打量了一眼景染的脸色,一屁股在桌边儿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端起吹了吹:“本太子可是在冰天雪地里被你干晾了半个时辰,现在从头到脚都是冰碴子。”
景染嘴角扯了扯,抬起眼皮儿定定看着天花板,没什么语气道:“对,我就是想让你冻得最好三天三夜下不来床才好。”
姜柏奚将茶盏重重放下,作势要去打她,景染连人带椅子轻巧地飘身躲过,斜斜瞟了她一眼,站起身对门外踌躇等候的液池吩咐道:“换个浴桶抬进来吧,再吩咐赵妈妈做两碗姜汤送进来,一碗加红糖和红枣。”
姜柏奚手指搭在桌沿儿,蹙了眉认真又看向景染小腹:“你是当真体弱?”
“如若不然你以为我是演给谁看?”景染起身将黄杨木的冰丝纹暖帐屏风拉上,不欲多说,话锋转道:“说吧,你请旨发来赐婚的国书是想作何?”
姜柏奚眸光跟着抬浴桶的人进来又出去,想了想语气自然地回道:“自然是想将你带回我甘丘。”
景染蹙眉:“我说过我不会跟你联手,也不会跟别人联手。”
姜柏奚眼睛转了转,看着景染突然一笑:“我若说我是当真喜欢你呢。”
“你还是处理好你自个儿的烂桃花吧,我看长孙祺泓才是对你用情匪浅。”景染慢条斯理地抬手将云灵身上的棉绒簇了簇,这傻鸟,自从出了岳麋山便日日不知道都跑去哪儿野了,一回来便睡得跟头小猪一般。
说什么玩意儿?姜柏奚莫名看了景染一眼便起身大跨步地走进了屏风后。
很快屏风后便传开了窸窸窣窣地水声,景染将头扭向窗外:“蓝歌!给你家太子取套衣物过来。”
“是!”耿直少年蓝歌脸庞微热,赶忙起身朝清雅轩飘去。
屋内虽然隔音极好,他听不到太子和景世子在交谈什么,确是隐隐能透过浣纱窗户看到两人的身影,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而且太子殿下如今竟然要在景世子房内沐浴了,在他眼里这进展代表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景染挑窗接过姜柏奚衣物的时候,隐隐看到将衣物一递过来便急急忙忙飘身离开的蓝歌耳根似乎有一点微红,她不明所以地皱皱眉,难道主僕两人果真在冰天雪地冻了颇久给冻风寒了?
可是有马车不坐却非要站在大雪底下怕不是脑子有病罢。
“玉美人儿!拿到没有,快些给我送进来!”半天听不到动静,在水中泡得快要皱巴的姜柏奚不满地喊了一声。
送进去?想得美!景染无声翻了个白眼儿,直接扬手扔了进去。
哗啦一声水声之后便是姜柏奚一边穿衣一边咕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