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稍稍抬头,便见她往常如玉温凉的面容清透异常,薄薄的唇瓣也紧抿出极为锋利的弧度。
同时飘身落地的靳鞅收回伸出的双臂,静静看着两人,眸光忽明忽灭。
被自家隐卫蓝歌接住的姜柏奚一落地便破口大骂:“怎么没有人来接本太子?!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岂有此理!!!”
“……”景染眸光恍动了一下,心口处忽然有些发热,偏开视线哑声道:“我无事,放我下来吧。”
长孙祈沐依旧眸光清凉,在她身上细细巡梭了一遍,依言将她轻轻放了下来。
淮南八怪见一击未得手便欲转身离去,被随后而来的隐卫团团围住。
景染快走两步到姜柏奚面前,抬手点住她身上几个穴道。
姜柏奚一身火气没处发泄,回头怒喝道:“蓝歌,给本太子将使狼爪子那厮的老脸刮成花!”
“是!”忠心隐卫蓝歌顿时一个手势,带领隐卫朝使九牙铁爪的老头子攻去。
景染顿时翻了个不起眼的白眼儿,手下动作却不停,利落地撕下一个袖角,长指勾挑,将姜柏奚的左肩先简单的包扎了起来。
其余七怪见铁爪老头落入包围,纷纷回身赶来营救。
景染斜着往后睨了一眼,嘴角翘起一抹凉凉的弧度,倒是有情有义。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一个都别走了,黄泉路上打麻将,也好凑两桌!
说着给姜柏奚绑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便足尖轻点,飘身而起,出声喝道:“玄魅!”
玄魅顿时会意将手中长剑朝景染扔了过来,景染接剑,没有任何的停顿和气势,随即身形如一缕青烟般,保持着虎口外握的姿势直直朝最近一人的脖颈抹去,之后仿若串葫芦的一样顺着八人的排列曲线飘然划过。
最后一人目呲欲裂,惊恐大喊道:“不好,是轻烟诀,快……”
最后一个“跑”字还未出口,人便已经直直倒地,还保持着眼眸圆瞪,嘴巴大张的模样。
空气一时静谧无声,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四下发散。
景染飘身落地,白色锦袍纤尘不染,抬手将剑扔回给玄魅,丢下一句“许久不曾用剑,不甚趁手”后,便漫不经心地抬步朝三人走去。
玄魅嘴角抽抽,无言以对。
景染走了两步又猛然顿住,抬起右臂对着袖摆细细看了看,精緻的眉梢抬了抬。
一滴十分细微却格外刺眼的血滴溅在了白色袍角的边沿,咔擦一声,景染将沾染了血迹的袖袍利落撕下一条,抬手轻飘飘一掷,扔在了铁爪老头的脸上,盖住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玄魅:“……”
耿直少年蓝歌想了想也飘身落到铁爪老头面前,执起长剑十分认真的在老头脸上又哗哗地补了十几剑,顿时将老头子划成了个大花脸。
“……”
景染走到姜柏奚面前歪了下脑袋,看着她的伤口,道:“替你报仇了,串糖葫芦,可还满意?”
靳鞅眼中突然现出一抹奇异的色彩,长孙祈沐眸光轻软,道:“奚太子这伤势要好好包扎,尽快回京吧。”
姜柏奚闻言机械地抬脚走了两步后,才后知后觉般抬手捂住心口,转身看向景染开口道:“玉美人儿,你可真是……”说着顿了顿,满脸桃花地道:“要不然你跟我回我甘丘吧,我回去就向父皇传书,许你国师和皇夫之位怎么样?”
靳鞅和长孙祈沐蓦地转头看向姜柏奚,眸光清凉,如利似箭。
姜柏奚神态自若,眨巴着眼睛看着景染。
景染拢了下衣襟,丢下一句:“不去,你甘丘太冷了。”便直接越过姜柏奚朝山下走去。
“……”
长孙祈沐和靳鞅也跟着抬步,留下姜柏奚一人在烈烈寒风中独自萧瑟。
……
蓝歌硬着头皮凑上前道:“走吧,太子殿下。”
姜柏奚转头对着蓝歌怒目而视,随即自我感觉委屈地吸了口气转身下了山。
及至山脚下,靳鞅那辆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沉香木马车还静静地等在原处,姜柏奚哼了哼,心道这几个人还算有良心。
两步走到近前,一把将帘幕掀开,却看到了神神在在坐在靳鞅对面的长孙祈沐:“……”
这是什么鬼?她错过了什么?姜柏奚弯身坐进去,眸光在两人身上滑来滑去,心下好奇的紧,不知这木头人儿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破天荒地坐上了这金秧子的马车。
长孙祈沐自是不会理会她,姜柏奚又兴致勃勃地看向靳鞅,靳鞅却也并不打算与她解释般阖了下凤眸,声音无波无痕地吩咐道:“凌决,赶车。”
“是!”车外的凌决稳稳架起马车,心中却对长孙祈沐暗自不满,自家殿下哪儿都好,就是太温和循礼了,才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个九公主殿下钻了空子。
车内的气氛格外的诡异凝滞,景染微微斜了眼去看姜柏奚,这演戏精不是平日里最爱叽叽喳喳不带停的么,这会儿怎么安静如鸡了!
姜柏奚无趣地瘪瘪嘴,避开左肩的位置懒懒地靠在车壁上,淡淡回她一个白眼儿,若非因为你的缘故这两人又怎么会坐在同一个车里?这两个人不碰到一块儿又如何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