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静静坐了一会儿,景染扬手将炉火扇小了一点,对着窗外喊了声:“玄魅!”
“世子!”玄魅应声而出,飘身落在窗前。
“能否查出长孙祈沐身上的伤势因何而来?”景染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手中的青花杯壁,掀眸问道。
以方才被刺杀时的情形来看,长孙祈沐不仅仅是只受了外伤,更是应有不轻的内伤在身,且旧伤口会裂开,说明受伤就在最近几日内才对。
玄魅愣了一下,似乎觉着这样的景染才应该是真正的德钦王府世子的模样,随即回道:“我们王府虽有情报往来,但九公主势力极深又手段了得,恐怕难以查出。”
“嗯。”景染应了声并不意外,这里毕竟是长孙氏的江山,继续吩咐道:“那便去查靳鞅和姜柏奚,查她们来青越之后都有哪些隐秘的动作和行踪。”
以长孙祈沐的身份和能力,她实在想不出整个青越举国上下,何人有能力和胆量对她动手,令她受伤还秘而不宣。想来想去,只余靳鞅和姜柏奚的名字出现在脑海中。
玄魅领命后飘身而起,景染好似又想起什么般叫住了他,指着身后问道:“隔壁那座宅院是何人的?”
德钦王府选址僻静,她离府之前四周还空旷的很,如今凭空起了这座宅院,一眼看过去,占地,修葺和气派都不输德钦王府,必定是京中哪个勛贵的宅子,最主要的是这座宅院几近贴着德钦王府而建,与她的清液阁堪堪只剩一墙之隔了。
玄魅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看着景染幽幽道:“那座宅院是三年前皇上下旨,还亲手动了第一培土,为九公主所建的府邸。”
“……”
好呀,景染磨磨牙,起身抬步朝外走去,将帘子掀的噼啪作响,衣摆捲起急劲的风。
玄魅连忙跟上,问道:“世子,你要去哪儿?”
“芝兰苑,你下去吧!”景染甩甩袖子,这一个个都如此黑心黑肺,她再不找老头子弄清楚局势,指不定明儿早一睁眼就叫人连老窝都给端了。
玄魅放下心来,飘身离开了王府。
——芝兰苑。
德钦老王爷一看到景染踏进来便伸手抵拳咳了两声,景染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儿,走到上午姜柏奚坐过的软榻一掀衣袍坐了下去。
“你当真病了?”景染怀疑地睨着德钦老王爷,语气不佳道。
德钦老王爷顿时大怒,鬍子一抖一抖地叱道:“臭丫头,我病没病以你的医术还看不出来?我老头子还骗你做什么!”
景染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又问道:“那姜柏奚今日来府中当真是探病的?”
德钦老王爷学她的样子哼哼了一声,含糊道:“嗯,有这么点儿原因吧。”
景染瞪他:“这么点儿是多大点儿,你和甘丘皇室到底扯上了什么渊源?”
德钦老王爷不以为意地端起茶盏吹了一下,道:“就是我和甘丘已逝的慈华太后曾有过一段儿婚约罢了。”
景染呆了下,她万万没想到所谓的渊源竟是这般,又问道:“既然与你有了婚约,怎么又成了甘丘的太后,之后还会交好?”
德钦老王爷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不过是我老头子年轻时候的风月之事,你个臭丫头打听这个做什么。”
景染噎了下,剜他一眼:“我还不想听呢!”
德钦老王爷笑得翘了翘鬍子,攸道:“我听说今儿个是沐丫头送你回来的?”
“沐丫头?”景染瞅了德钦老王爷一眼:“那可是老皇帝的女儿,你倒是叫的亲切。忘记了我父王和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德钦老王爷哼哼了声:“老皇帝是老皇帝,我老头子还是分得清的,沐丫头跟皇室那些货色可不一样去了,况且她这些年在暗处更是为德钦王府周旋了不少——”德钦老王爷顿了下,斜睨着景染:“别以为你小时候的事儿能瞒过我老头子,那丫头怕是当真惦记你多年了。”
景染眉心跳了跳,讶异地看向德钦老王爷:“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当真忘记了你孙女儿其实是个女儿身?”
“女儿身又如何?我老头子的孙女儿焉能比男子差了去!”德钦老王爷不以为意,将茶盏往桌上随意一磕。
景染直接起身两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揪了一把他的鬍子,恨恨道:“那今日姜柏奚来府中守株待兔,紧接着靳鞅又下拜帖是怎么回事儿?”
德钦老王爷眼明手快地打了一下她作怪的手,一边‘嘶’声吸着气一边揉着下巴瞪她:“臭丫头!你懂不懂得尊老重道!”
景染没好气道:“你个臭老头非要为老不尊老不羞还好意思说我!”她自个儿使了多大手劲儿她还不清楚么,这臭老头子是演戏精吗!
德钦老王爷讪讪地一捋鬍子,难得正经严肃地道:“丫头,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意思,我老头子活了七十年,什么东西没见过?虽说这世上阴阳调和为正道,可有些东西乃是天命,你不顺其自然地走下去试试怎知会如何?”
景染诧异的看了他半晌,这老头儿思想之前卫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仿佛他才是有着21世纪现代思想的人,而她则是那种封建迂腐的老古董。难不成这老头子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