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走过去，小心翼翼查探，低声道：“是丫头的人魂，这……该死的，我怎么救不了她，不该的，不该的！”一个活了近千年的人，此刻扼腕顿足，焦躁非常。


    人有三魂七魄，魂主意识魄主身体，人魂又是人记忆中最为关键的一魂，敏感胆小，十分容易受惊，能留住它，也算奇蹟了。可是如今好好的徒弟，只剩残破的人魂，又有何用。洛渊心里难受，他的乖徒弟是难得的天才啊，品性也好，唉，造化弄人。且如今他也知道了，秦墨晗本身应该是品质极佳的金灵根，若活着，天赋就是颜肖，也难以望其项背。


    苏梓凝呆呆看着手中在光晕中的小球，久久没动弹。随后她猛然抬手挥了自己一个耳光，惊得洛渊猛然一跳：“小丫头，你干什么呢？”


    苏梓凝整个人恍若丢了魂，僵着身子，嗓音空洞悲凉：“我不该在那犹豫，我若不瞻前顾后，不那么……那么自私，若我早点阻止了林崔闫，我们可以一起逃的，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洛渊沉默许久，嘆了口气：“怪不得你，你如今不过筑基，又无人可以庇护，暴露仙阶法器，永远不得安生。小丫头，我答应了她送你离开，本来收你为徒，我还能护你，只是这样一来，这仙器，想来我没办法替你保住，你如何选？”


    苏梓凝心头又痛又涩，她一直在怀疑秦墨晗不怀好意，即使后来逐渐转变态度，但她似乎什么都没和秦墨晗说过，一直受着她的好，都没来的及好好对她。都说患难见真情，秦墨晗到这地步，还心心念念怕她受伤害，又怎么是假意。


    她鼻子发酸，手指狠狠揪着地上的草茎，心口疼得喘不过气。想着这大半年与秦墨晗的点点滴滴，多少年没哭过的她，眼泪却是猛然落了下来，落在那虚弱的人魂上，又颓然没入土中。


    她出现在苏家，不过是李代桃僵，被如林珊捡回来冒充她那死去的女儿，因此她从来没爱过她，苏岳更不必说，在十五岁之前她受尽委屈和欺侮。在埋骨之地十年，更是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出来，遇到的许多所谓的朋友，却在她身上魔气暴露时，不问青红皂白刀剑相向。遇到闻人秋，以为终于遇到了良人，却不过是看上了星辰诀，利用她而已。费尽心力，找到所谓的亲生父亲，亲妹妹，一味索取利用她，最后还在她邻近渡劫时，让她尸骨无存！


    这八百五十多年，唯一掏心掏肺对她的，竟然只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秦墨晗。


    可是，她死了啊，死了啊，苏梓凝茫然看着手里虚弱的残魂，还有倒在地上那个没了秦墨晗灵魂的尸体，眼前一片模糊。


    上辈子入魔后，她活得任性张扬，魔族不接受她，她照杀，修真界鄙视她，她也不怕。人人都说她魅惑有毒，蛇蝎心肠，可是她真的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为何她要落到如此下场，为何对她好的人如今也落得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大家大概对秦墨晗的状况有一点了解了，她来这里并不仅仅是因为执墨带她过来的，她和这个世界也有关系的。所以，接下来……


    苏梓凝：我还没弯完，我的媳妇就……


    秦墨晗：离开是确保你是对着彻彻底底的我，弯的彻彻底底


    第20章


    选择留下，不过是苟且偷生，洛渊是个好人，秦墨晗那么敬重他，她不能给他惹麻烦。而且伤害秦墨晗的人，她不会放过他们，绝不会！


    苏梓凝低下头，眼里一片阴霾，声音却依旧低落：“我留下会给您添麻烦，而且，我不想就这般忍着，他们害死了墨晗。”


    洛渊眼里有些心疼，沉沉嘆了口气：“你决定了，我不逼你，只是以后的路会很难。他们的贪慾，不会就此止住的。”


    苏梓凝抬起头笑了笑：“我知道，只是总有些地方，他们的贪慾也不敢促使他们涉足的。墨晗一直说，您是个好师尊，她一直顶着林轻尘的身体，也内疚不安过。其实她是最无辜的，林轻尘的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谢谢您今日出手救了我们，我和墨晗感激不尽。”说罢，她跪下恭敬叩了三个头。洛渊不觊觎她的仙器，还冒险救下她，单这份情义，就足以让她铭记。


    洛渊想到秦墨晗心里就疼，闭了闭眼，扶着苏梓凝起来：“这些本是想给丫头的，她……她表现的那么好，说好要奖赏她的。”洛渊看着人魂，有些说不下去，即使知道她不是林轻尘，可这半年来，他当真是疼这个小徒弟。“如今……她记挂你，这些便给你，以备不时之需，做师傅的答应了，总不能食言。”洛渊勉强笑了下，随即将储物袋发给她，沉默无言。


    苏梓凝看了看，许多筑基高阶丹药，还有护身的雷符，洛渊符道造诣不浅，这几张雷符珍贵非常。


    同洛渊辞别后，洛渊直接撕开虚空，将苏梓凝送出无极宗地域，又替她打了几道隐匿符，免得被发现。他站在原地，看着林轻尘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这也是他的徒弟，可是他更疼他那可怜的徒弟，若不夭折，将会是他紫云峰的骄傲。


    他喃喃自语：“丫头，为师只能替你做到这里了。”说罢他伸手将周围残留的气息全部抹去，随化作一道白练消失不见。


    苏梓凝回过神便出现在郢城城郊，她伸手小心将怀里的小盒打开，里面那团小小的光球，暗淡地闪烁着，刺得她眼睛发疼。手指虚虚地在它周边抚了抚，人魂脆弱得很，她怕吓坏了小傢伙。


    “墨晗，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消失了的，你别怕，我会救你的。”她手指眷恋地在它周围轻转，眼睛越发疼。她早就该意识到的，无论她如何暗示自己，秦墨晗可能意图不轨，当初的她还一而再再而三留在她身边，本身就是妥协了，偏偏她把疑心病带了那么多年，看不清自己的心。她才刚刚离开，苏梓凝已经受不了了。


    良久后，她蹲下身死死压着双眼，哽声道：“活了八百年，活了两辈子，秦墨晗，我又后悔了。”指缝间温热液体苦涩异常，当初得知闻人秋的意图，她亦是悔恨不已，如今却更甚。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局，她太过信别人，后悔了一生，不再信别人，她还是后悔，怎么做都是错！


    干坤扇的灵力强大，苏梓凝用它的灵力护着那一缕人魂，在盒子里布了结界，防止它被惊到，随即悄然朝苏家赶去。


    聚魂灯，苏家聚魂灯是秦墨晗唯一的希望，而她恰好知道它在哪里。


    嘴角勾起冷笑，苏家虽然对她不好，可是原本离开了，她也不打算再追究，可是如今她却要回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此刻无极宗也是一派混乱，林崔闫和林纵虽说不敢得罪无极宗，可也没办法忍下这口气，那人的手法修为，必然是无极宗地位不凡的人。原本最该怀疑洛渊，可是如果有人发现了仙阶法器，那就不仅仅是他会出手抢人。


    无尘子听罢，皱了皱眉，看着一旁喝茶的洛渊，后者脸色难看得很，却是不紧不慢：“师兄，我虽护短，可最痛恨夺舍之人，你不是不知道。而且，我不过是惜才，爱护徒弟，她如今既不是我徒弟，又不是天赋异禀，我何苦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