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也小看他了。”咸宁公主摇了摇头,“这不是旧年你的错。好了,以后多注意点就是了,你去忙吧。”
余度告退之后,白柳匆匆进来了,眉宇之间隐隐露出焦急之色。他行了一礼道:“陛下有旨,驸马要闭门思过,不得出门。外面来了光禄勛的人,围了一圈,恐怕是要软禁驸马。”
“除了公主府之外呢?”咸宁公主头疼地问。
“良乡侯府被执金吾带人包围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说着,外面一群人就进来了,领头的还是范侯,拿着圣旨。白柳早准备了香案,咸宁公主带着宋致焚香接旨。
“诏:尚咸宁公主驸马都尉颍川太守宋放,无诏不得出京,除去颍川太守之职,暂令闭门思过。咸宁公主应多加教导,待洗清冤屈,再解禁足。”
“驸马都尉臣放,谢陛下恩典。”
“咸宁公主臣和,谢陛下恩典。”
宋致起身,领了圣旨,端着笑让人递上谢金,凑近范侯压低声音道:“陛下真相信了张贺的胡说八道了?”
范侯不动声色地把钱收入了袖子,脸上露出笑容,小声道:“哪儿能啊。陛下对公主和驸马信赖有加,否则,就不是老奴来传旨,而是廷尉来传了。”
昨天晚上送去的钱还是有点用的,宋致放下心来,笑呵呵地让白柳把范侯送出去。等他走后,宋致沉下脸来,摊开手无语道:“臣这颍川太守的位置都还没坐热,张贺一下子就把臣给踹下去了,两千石啊!还是以罪除官的,臣是两千石都保护不了自己,可见世道多艰难。”她长长嘆了一口气。
咸宁公主唇角略弯,贊同道:“你现在总算知道,不管位置坐得多高,都有可能被欺负。此事对你也是一个教训,谁让你交友不慎。张贺这个人心机太深,你跟他一比,真是……”她摇了摇头,脸色惆怅。
“看来公主是更加欣赏他了。”宋致撇了撇嘴,酸熘熘地道,“拿臣跟他比,能比吗?他可是师从家父。家父为官算计的本事,他是学了个七八分,臣连半分都没有。”
咸宁公主睨了她一眼,嗤笑地捏着她的脸道:“所以啊,你得努力,想办法打败他。他有你没有的优势,可你也不差。你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他栽个跟头,最好是让他起不来的那种。”虽是笑着,但她语气中却带着冷意,似乎真的把张贺看进了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如果我是宋致,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出国,也不是一个和平年代,我就算有天赋异禀的想法,也不可能在危机重重的情况下去实现。一个在太平年代生活了二十年的人,突然到了一个一步错满盘皆输的危险地方,了解的东西从文字图片变成了实体,杀人和抄家也不是一句空话,随时随地会被人杀死,而且身份受到了限制,我觉得我能做的,就是害怕和压住害怕。至于说去长袖善舞,那太难为我了。我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开挂的人,不会因为我因缘际会到了一个地方就成了多牛逼多肆无忌惮的人。只有初生牛犊才不怕虎,如果理解和见识过杀人的可怕,阴谋诡计的交锋,那自然会更加敬畏。
宋致这个人,我在设定她的时候,就是揣摩我自己的心理,如果换作是我,我是不是有勇气去作死?是像小燕子一样到处自以为是“帮助别人”还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人。我在经历一连串的危险,并且有一个有权力让我陷入危机的人出现,我对他有好感,我会选择让自己不要对这个人抱有恶意。因为抱有恶意不但不能让我处境更好,还可能会更糟糕。
宋致现在的行为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独善其身”,就是想好好活下去。她不是习惯这种刀光剑影的阴谋家,也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士,她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家庭正统(父母都是教授),个人内向(考古专业枯燥繁琐,很需要耐心),几乎是活在一个平稳安全空间的人。捲入漩涡,人不是想起怎么游泳,而是害怕和挣扎,这很正常吧?
当然,这是我个人理解。往后她会成长起来,不要把她当傻白甜,她不傻,她只是天真,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她还没有找到合理的办法。
你们想看那种大杀四方一下子就化身诸葛亮的人那我这里不可能。因为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的小说也不会一步登天。最后,宋致还在抱有幻想,只要幻想泯灭,她就会进化。请期待吧!
第22章 还有这种操作?
人家都无官一身轻, 可宋致觉得她有官无官都一样重。门口的羽林中郎将带着羽林军把咸宁公主府围得水泄不通, 她偷偷从门缝里看, 那些人刀戟凛凛, 闪着寒光很是吓人。她打开门,羽林军一点都不客气地把戟刀指向她, 齐声大喝:“请驸马回府!”
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对看她出丑一脸笑意的咸宁公主低头:“臣出不去。”
咸宁公主摸了摸她的头, 用哄小孩子的语气戏嚯道:“想出去?那就想办法啊。”
宋致略缩了一下脖子, 被咸宁公主温柔的动作摸得有点脸红:“外面围得连鸟都飞不出去, 何况一个活人。有什么办法既能不惊动他们,又能正常出去?”
“那得靠你自己想了。”咸宁公主笑道, “本宫要进宫去了, 你自己好好在府里呆着吧。”
“你能出去啊?”宋致睁大了眼睛,气愤道,“这不公平, 陛下不是说让你呆在府中教导我嘛!”
她一急,直接就“你”啊“我”啊地叫, 跟在咸宁公主身后的白柳皱起眉, 对她的恃宠而骄不满。
“可是陛下没说不让本宫出门啊。”咸宁公主微微一笑, 学着宋致摊手,“走了。”
“诶——”
咸宁公主摆了摆手,带着白柳往门口走,明安跟着护驾,门口的羽林军刚想拦人, 白柳便喝道:“大胆!公主也是你们能拦的?陛下可没说不让公主出府,不要忘了你们的职责是看守驸马!”
“公主恕罪!”
“公主恕罪!”
咸宁公主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登上了马车,临进车时,偏过头对宋致眨了下眼睛,那份威严消散,娇俏可爱。
“还……还有这种操作?”宋致见她得意地扬长而去,羽林军又各回各位,心里真的是又嫉妒又开心又难过。
嫉妒咸宁公主的出入自由,开心咸宁公主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亲切,难过自己连门都出不去,还大言不惭地想报复张贺,有生之年都没这个机会吧?
她瘪着嘴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眼角余光看见窦途拿着酒葫芦招摇过市地晃过门口,然后大大咧咧地出门也没人拦着,宋致更加沮丧。她真的是看见那群羽林军就烦,要不然干脆冲出去,料想他们不敢杀了她。
她正想试一下时,窦途又晃悠地走了回来,她眼前一亮,上前拦住窦途:“快给我出个主意,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