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科考放榜。


    榜单张贴在京城的贡院外，早早便聚集了一群翘首以盼的考生和百姓。当榜单缓缓展开时，喧闹的人群瞬间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金光灿灿的榜首之名。


    “苏文清。”


    他的名字赫然居于榜单第一位，三甲之才，名动京城。围观之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人知晓其中的内情。无论是他的笔试成绩，还是终试中的表现，朝廷并未公开分数，只以“才识超卓”四字作为评价，愈发让人好奇。


    考场中的同窗既惊且疑，纷纷猜测这位默默无闻的考生到底是如何登上榜首的。更有人猜测，朝廷或许会为此人安排极为重要的职位。毕竟，天遗之考不同于寻常科举，其榜首所承担的责任，关系重大。


    数日后，京城大内，苏文清身着崭新的朝服，步入金銮殿。他将要面见当今天子——李景和。


    李景和，是一位以明察秋毫、知人善用着称的君主。他虽已年过五旬，面容依旧威严，身着端肃的龙袍，气度令人心生敬畏。


    苏文清进入大殿，恭敬行礼：“臣苏文清，叩见陛下。”


    李景和端坐龙椅，目光沉稳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缓缓开口，声音浑厚而不失威严：“苏文清，你于天遗科考中名列榜首，特授你正六品天遗司校尉之职，专司天遗之物的管理与研究。”


    苏文清闻言，连忙谢恩：“臣定不负陛下厚望，必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力。”


    李景和点了点头，嘴角似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听闻你的才学深厚，行事冷静，又擅创新，此番任命，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切记，天遗一事，关乎国之根本，容不得半分疏忽。”


    苏苏文清俯身谢恩：“臣谨遵圣命，必竭诚以报。”


    退朝后，宫内几位重臣对这一任命议论纷纷。有人赞叹苏文清年少有为，也有人隐隐猜测背后是否有高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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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太子与长公主缓步同行，身影在宫墙的阴影下显得修长而端庄。两人远远望着苏文清离去的背影，目光各有深意。


    “这人，确实不同凡响，”太子李玄启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试探，“天遗司校尉虽是六品，却掌实权。若他真能大展所长，或许对朝廷有益。”


    长公主李慕青听罢，嘴角微微一扬，目光从苏文清身上移开，望向远处的琉璃瓦檐，语气平和而含蓄：“兄长放心，既然他能以第一之名入朝，便是值得托付之人。如此天子门生，才学与胆识自是兼备。”


    李玄启微微一顿，斜睨着李慕青，语气中多了几分揣测：“你向父皇荐他，倒是用心良苦。只是，慕青，这样的才俊，会不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刺？”


    李慕青微微一笑，神色不变：“兄长言重了。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推了一把。至于他的路，该如何走，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朝中岂能缺了嫉妒？若连这点风浪都承受不住，他也不配立于此。”


    李玄启闻言，轻轻颔首，没再多说。他虽擅权术，心思细腻，却总觉得这个妹妹的布局深远，自己未必能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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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文清从金銮殿中走出，正午的阳光洒在琉璃砖上，映出一片金灿灿的辉光。他的神情平静，却藏不住心底隐隐的波澜。


    然而，就在他迈下宫阶，准备离开大内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侧殿的阴影中传来：“怎么样，面圣的滋味如何？”


    苏文清心中一震，连忙转头看去。只见王燕飞倚靠在廊柱旁，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他那抹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


    “大人！”苏文清快步上前，虽然惊讶于他的出现，却下意识地行了一礼，“您怎么会在这里？”


    王燕飞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场波涛暗涌的局面？放心，我不会插手，只是看看你能不能撑住罢了。”他扫了一眼苏文清手中的官诰，嘴角微扬，“正六品校尉，倒是个好起点。”


    苏文清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陛下的恩典，我怎敢辜负。不过……这份任命，想必背后也少不了许多人的关注。”


    王燕飞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关注？那是肯定的。长公主推你，太子看着你，整个朝堂上下都在等着看，你这块玉，是发光，还是碎裂。”


    苏文清怔怔地站在宫门外，王燕飞的身影从阴影中显现出来。他目光复杂，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苏文清，你看起来有些意外。”王燕飞语气淡然，却透着几分戏谑。


    苏文清回过神，略显疑惑地看向他：“大人，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燕飞双手抱胸，缓缓踱步，目光似乎透过苏文清看向远方：“长公主李慕青，你对她可有了解？”


    苏文清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出几日前那巷子里的情景。他下意识地握紧手，语气低沉：“几日前，我确实救过一位名为李慕青的女子……但没想到，她竟是长公主殿下。”


    王燕飞轻轻一笑，眼中多了一丝赞许：“不错，正是她。巷子里被匪徒围住的是她，为你在牢里出面的‘李家小姐’也是她。”


    苏文清一时间无言，脑中回想起那日在巷子中的对话，女子的优雅与从容，以及分别时递来的半块玉佩。他终于明白，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就是以才智与手腕闻名的长公主。


    王燕飞继续说道，语气略带感慨：“李慕青，长公主，陛下的亲女，幼年丧母，却深得李景和的宠爱。她不仅学识过人，更有胆识与谋略。十六岁时参与边疆粮草筹备，稳定了三军士气；两年前，她主持天枢营的改革，将数名暗中贪墨天遗物资的官员揪出，深得百官敬畏。这等功绩，你以为只是偶然？”


    苏文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原来……长公主殿下竟有如此才干。只是，她为何会……”


    王燕飞挑眉，淡淡地说道：“为何会被几个匪徒围住？为何会帮你？这些，你自己慢慢想吧。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她能推你上位，也能让你如流星般坠落。”


    苏文清心头一震，抬头看向王燕飞：“大人，您是提醒我要谨慎行事吗？”


    王燕飞看着苏文清沉思的模样，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坏笑。他轻轻拍了拍苏文清的肩膀，语气变得随意了几分：“不过，我说苏文清，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种事上这么迟钝？”


    苏文清一愣，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燕飞装作一本正经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却满是揶揄：“长公主对你这般关照，甚至亲自出手保你清白，你真以为全是因为欣赏你的才学？我看哪——她或许对你这‘书生模样’另有兴趣也未可知。”


    苏文清愣了片刻，随即满脸涨红，急忙摆手：“大人，这种话万万不可乱说！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我怎敢有这样的妄想！”


    王燕飞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还真是书呆子一个。长公主什么身份我自然清楚，不过——”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若你不主动一些，小心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苏文清顿时语塞，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耳根红得像烧起来一般。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抬头看看天，再低头看看地，满脸尴尬。


    王燕飞看他窘迫的样子，拍了拍手，语气中多了几分促狭：“哎，我只是提醒你，机会稍纵即逝。再说了，长公主可是出身高贵、才智无双的人物，换作旁人，连想都不敢想。这种缘分落到你头上，可别辜负了。”


    苏文清低下头，脸上仍是未褪的红晕，语气里却带着些认真：“大人，长公主殿下的恩情我自然会铭记，只是……她是天上的皓月，我不过是凡尘中的微尘，又怎能……”


    王燕飞听了苏文清那番“天上皓月，凡尘微尘”的感慨，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文清，”他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和好笑，“你小子还真会自贬。‘皓月’也好，‘微尘’也罢，难道你忘了，你可是我王燕飞的——”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上下打量苏文清，语气忽然一转，变得意味深长：“——小弟。”


    苏文清顿时愣住，抬头看着王燕飞，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燕飞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你可是跟着我王燕飞的人，什么微尘不微尘的，未免太小看自己了吧？你若是微尘，那我岂不是个泥沙之流？”


    苏文清忙摇头，急声道：“大人，您这话万万不可——”


    王燕飞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好了，我的意思很简单：别再拿‘高不可攀’这种话当借口。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但你也不是寻常人。再说了，我王燕飞的小弟，岂能轻易被这种念头压倒？”


    苏文清满脸通红，连连点头，嘴上却还是有些磕巴：“大人，我……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王燕飞双手抱胸，嘴角微扬，“别告诉我你害怕啊。还是说，你觉得你小子没那个能耐站到她身边？”


    “我……”苏文清被问得哑口无言，攥着手越发用力。


    王燕飞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哈哈一笑：“苏文清，你胆子不小啊，敢单枪匹马救长公主，敢在考场上力挫群雄，怎么就不敢想一想自己能和她并肩而立呢？听我的话，别再给自己设限了。记住，你可是我王燕飞的小弟，输谁都不能输给自己的胆怯！”


    苏文清闻言，心头一震。他抬头看向王燕飞，原本羞赧的神色逐渐褪去，眼中多了一抹坚定。他点了点头，语气铿锵：“大人教诲，文清定不负期待。”


    王燕飞满意地笑了，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有志气，才像我的人。行了，别杵在这儿发呆了，好好想想怎么把她拿下吧——啊，不对，我是说，好好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


    苏文清又是一阵脸红，但这一次，他没有反驳，只是握紧了长枪，郑重地应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