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认为我很傻？”江离反问。


    烟非渔笑得梨涡都出现了：“是啊，我一直觉得你傻乎乎，蠢萌萌。”


    江离表情一僵：“用蠢萌这种词语形容一个男人，你觉得妥当吗？”


    “男人？”烟非渔眼神怪异，上下扫视江离：“你哪里是男人了？我怎么没发现呢？”


    江离顿时没脾气了。


    伪装还未卸掉呢。


    他暂时的确没有任何男性特征，就连喉结都不见了，就连略显低沉的嗓音都变得清脆如黄鹂了。


    夜色正好，月上枝头。


    屋檐上，江离与烟非渔正在赏月与饮酒。


    江离恢复了真容，有阴阳镜的强者再旁，也不怕别人窥伺到什么。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江离轻叹，他满饮杯中酒，又习惯性的朝着青林城方向遥敬一杯。


    烟非渔看着身材忻长的江离，半晌后轻声道：“当你了解仇怨之后，你要做什么？”


    江离仔细思索后才回答：“没想过。”


    烟非渔美眸流转，江离道：“事实上，在看见大长老等人的尸首时，我心灰意冷，后又被陷害声名狼藉，直至气海被废，神府被毁，我更是绝望异常。”


    烟非渔眨巴着眼，道：“我还从来没问过，你既然已经被废了气海，被毁了神府，为何又……”


    江离半晌没有回答，烟非渔嘟囔道：“好了好了，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特别是类似的事更是绝密，你不说就算了。”


    江离轻叹道：“我不想骗你，所以不说，否则我有一百个故事说给你听。”


    “切，谁爱听一样的。”烟非渔鄙夷的扫了一眼江离，但听见江离的话语，她心中还是暖暖的。


    “总之你可以看做，我是绝处逢生，又或者是天怜苦命人，反正我的气海与神府被修复，而后就逃遁入葬魔山脉。”江离低语，明明才过去没多久，也就月余不到的时间。


    但为何现在想起来，竟然是觉得，那些事像是上辈子一般。


    “所以直到现在为止，我的目标依旧是斩了最后一个罪魁祸首，至于斩了之后要去作甚，我还没想过。”江离有点苦闷。


    振兴江家，是他不长岁月中的信仰与目标，但江家不在了。


    烟非渔似感受到了江离心中的苦闷，轻声道：“这世间很美，总会有新的人陪你，总会有新的事物吸引你的注意力。”


    江离调侃：“你是想对我说，人间值得？”


    “好一个人间值得。”烟非渔眼睛一亮：“为了这句话，干一杯。”


    两人碰杯，同时饮尽杯中酒。


    烟非渔俏脸已经酡红，但并未有多少醉意：“北域太小了，小到只是一隅之地，这天地太大了，大到至圣穷极一生也探不到头。”


    江离静静听着。


    烟非渔道：“你不应该局限于北域这个浅滩之中，你应化作大鹏鸟，畅游九州。”


    “没兴趣。”江离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就这么斜躺在屋檐上，在烟非渔准备说出，男儿怎可如此无志趣的时候，就听江离接着道：“当然，若是有美同行，那我倒是愿意做那披荆斩棘的刀，打出个大大的天下来，做那红尘之中仙。”


    “你与你那条狗相伴吧。”烟非渔俏脸红红，她当然知道江离口中的‘美’是谁。


    江离笑着，但没有说话。


    烟非渔道：“江离，我说的是真的，北域太小了，你见过外面的世界之后，你就会知道北域不过弹丸之地。”


    她仔细思索，而后道：“北域有天地玄黄四榜，对应炼体境、神府境、阴阳镜、四象境这四个大境界，而每一个榜单，只择三十人上榜，而这十人，便代表了你北域该境界内的最强三十人。”


    江离来了兴趣，他从未听闻过北域还有这种榜单。


    烟非渔道：“你是否觉得，能榜上有名者，皆是盖世强者，可独领风骚？”


    “莫非不是？”江离开口：“一域最强三十人，不出意外，也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北域主角。”


    烟非渔淡漠道：“但若是我告诉你，哪怕是各榜单之上的第一，也不敌中州类似榜单，排名百名之外者呢？”


    江离一惊：“北域第一，竟不敌中州百名之外的榜上有名者？差距竟如此之大？”


    烟非渔道：“现实只会比我说的更残酷，姑且不说中州，那是这方天地最中央，用北域与之相比，实在是太抬举北域了。


    就只论理论上只比北域强上些许的西漠，那也远超北域太多，曾经你北域的四象境第一人，自信而狂妄，闯入西漠中，结果被一个瞎眼老者一巴掌就拍断了浑身骨骼。”


    江离震撼不语，半晌后才苦笑道：“差距竟然是这般之大吗？”


    烟非渔道：“所以，外域之人皆称北域为蛮夷之地，不毛之地，这并非是歧视而是阐述的一个事实，所以你若想变强，那就进入他域之中，无论是修炼资源还是大道环境，都要比这北域好了不止百倍。”


    江离沉思，片刻后，眼眸定定的看着烟非渔：“所以你想我去那一域。”


    烟非渔面色微红：“我建议你直往中州。”


    “中州？”江离眉微挑。


    “是。”烟非渔点头：“十年内，你必须前往中州。”


    “十年？”江离眉头紧紧皱起。


    烟非渔道：“十年后，中州天门开，有仙临尘。”


    “什么？”江离惊叫。


    烟非渔认真而严肃的点头：“此事还是绝密，整个天下知道的不过一指之数，有仙临尘，将洒下仙辉造福人间界。”


    江离眉头皱得更紧。


    烟非渔道：“当然，有人暗中猜测，是后古时代，祭祀之物越发平常，信仰之力越发匮乏，仙国中仙察觉到了，认为是仙不临尘的原因，所以要再次显灵。”


    “明白了。”江离点头：“若仙真的临尘，的确能让众人渐渐散去的信仰从新凝聚，能让人知晓仙之威，更能鼓舞修者，让人知道有仙的存在，修者界应当会赢来长时间的巅峰。”


    “那将是一个大世，但也是一场席卷天下的浩劫。”烟非渔低语。


    “所以，你让我去中州，真的只是有仙临尘？”江离笑问。


    烟非渔眨巴着眼：“不然呢？小男人，姑奶奶我看你是可造之材，才告诉你这种绝密的消息，你可不要想多了哦。”


    “你自己不想多怎么会觉得我想多了？”江离轻晃酒杯，让烟非渔闹了个大红脸。


    江离也不在逗她，而是认真道：“你那副面孔是真的，这是你的真面孔？又或者说青莲仙子才是你的真面目？”


    烟非渔调皮的眨眼：“你猜啊。”


    “没意思。”江离放下酒杯，凝望天穹上的弯月。


    烟非渔也没说话，两人同赏一月，但心思迥异。


    这一夜很长，长到两人喝了整整八坛酒，但这一夜也很短，短到让江离觉得，只是浅浅睡了一觉，天就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