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对他放松了一点警惕，看他的目光却变得高傲了些，好像有点瞧不起人的意味。


    “现在保洁多少钱一个小时？”她虽然是在问他，言语之间却总显得高人一等，似乎她在问他话他就该兴奋的手舞足蹈。


    “200？”他不确定的说了个数字。


    “这么贵？”妇人的眼光又变了，这会儿则像个看黑店伙计的眼神。


    等她坐了电梯下楼，他才松了一口气，那种审视的鄙视的眼光，他见过太多，不过他对京都人的直接感到惊奇。一般有钱人总爱给自己的虚荣多一点加持，比如说，她们会宣称自己认为人人平等，即便是乞丐也有尊严，可她们每次看到乞丐，都会恨恨的说一句，这种城市怎么会容许有这种人，真是败坏城市形象，以后申请什么大的项目需要考察市容市貌时，准得败在这些人手上。


    他尽量忘记刚才的事情，继续看剧本。


    剧本是一出《唐吉坷德》选段。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准备这齣试镜剧目，如果成功，他就可以在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了，如果失败……他的眸子瞬间变得暗淡，如果失败，他也得想方设法的留在这座城市，回到家乡，他根本连机会都没有。


    她们只会嘲笑他说，他这四年学的一文不值，他本不该浪费那个时间，也不该浪费那般多的金钱。虽然，那钱全都是他自己打工赚来的。


    刷盘子，洗车，超市促销……这种不要求学历按小时赚钱或是计数赚钱的法子他早就尝试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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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宝珍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眼皮都睁不开，似乎因为熬夜肿了。她爬下床穿着拖鞋走到了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疲惫写满了整张脸。


    她不想再看，于是鞠了一把水泼在了镜子上，而后又开始洗漱。


    “叮咚叮咚～”门铃响的不是时候。


    知道叶宝珍住在这里的人很少，她母亲算是一个，而且算是最常来的，但她一直拒绝给她母亲家里的钥匙。


    这会儿正是六月，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但还没热到要开空调的地步，她穿一件丝绸制的睡裙过去开门。


    拉开门一看，门口赫然坐着一个手拿文件的小伙子。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手里还高高的拎着一套衣服。


    “外卖？”她怏怏的问着，有时她的母亲会帮她定外卖，但都是那种养生餐厅里清汤寡水的东西，她完全不喜欢，但也不敢拒绝。


    她注意到眼前这人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她一下子就记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按理，她是不该问外卖员的名字的，不过，她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


    “我有好几个名字，你问的是哪个？”


    叶宝珍忽而笑了，笑容并不因她的疲态而变得怏怏的，反倒是青春期十足，她就是那种化了妆分不清年纪，但卸了妆随时可装作高中生的人，她的长相总是偏小，给人她还是个少女的错觉。


    “身份证上的，户口本上的，哪个都行。”她说着。


    “林海阳。”他回着。


    叶宝珍的笑悠的止住了，林海阳可不是个好名字，至少不是这双眼睛该有的名字。


    “好吧。”她最终妥协，不过是个送外卖的，她纠结太多也没有意义。


    林海阳只在她开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而后注意到她的穿着后又迅速移开了视线，这人身上穿着真丝制的睡衣，许是因为刚睡醒还没来得换衣服，总之他在注意到她胸部那一团隆起的时候就移开了视线。他不是变态，此刻却有点脸红。


    他自记事起，从没离哪个女人这么近，不过看她的脸，她仿佛是个高中生，比他还小呢。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又变得羞愧起来。


    “我的外卖呢？”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人像个送外卖的，但现在流行兼职，没准这人既送外卖又负责为洗衣店的客户送衣服，至于箱子……；里面应该全是要给客户送的衣服吧。


    “我不是送外卖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想，反正她想错了。


    “我八点钟到这里。”说着又看了一下腕錶。


    叶宝珍同样也看到了他的表，与她身边的那些人动辄百万的名表比起来，他的表更像是在垃圾堆捡来的，錶带都破了，錶盘也极其普通。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又说。


    叶宝珍的脸上并没有愧疚的样子，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完全不把浪费别人的时间当做值得自己愧疚的事情。


    “那么，你是来做什么的？”她抱胸倚在门框上看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是来为你打扫卫生的，如果你需要，我还会为你准备三餐。”


    叶宝珍神情依旧未变。


    “事实上，我是来担任住家保姆的。”林海阳做过很多种职业，但唯独没有做过保洁。


    他想找一份花费时间不多又赚钱的兼职，于是中介为他推荐了一家保洁公司。在京都，连保洁都随着放假而水涨船高。


    在填完基本信息后，保洁公司的经理为他介绍了另一份工作，住家保姆，他想要拒绝的，但一听到每月工资两万时，他又沉默了，他太需要钱了，在这个城市，没钱是活不下去的，他身上的钱并不能让他在京都租到一套房子，而且他也没有那个精力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