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澜强忍疼痛,并不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巫觋,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按照巴代布老司的说法,无论巫觋怎么逼迫丰尤,他都没有屈服,说出藏有星辰镜的地方,最后被巫觋剥皮剔骨,投入大海之中。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巫觋的耐心被丰尤磨灭之后,巫觋就要夺走丰尤的性命。
就在这时,巫觋的脸上,再次布满阴霾。
“吾再说一次,若汝可以认错,交出灵宝,吾可以念在汝往日之功上,不予追究。”
“否则,吾必定将汝剥皮去骨,永镇茫茫大海深处,再无生还。”
果然如此!云长澜暗暗想道。
不行,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让丰尤不被巫觋杀死,从而改变丰尤的命运。
“我……”
必须尽力拖延时间,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小哥哥!不可乱来!”
云长澜的脑海中,响起望曦的声音。
“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不会再改变,即使你再做奴隶,丰尤也不会逃脱被巫觋杀死的命运!”
“这不是千万年,而是丰尤的记忆!”
记忆!?难道……
云长澜终于明白。
空旷的古城,悲伤的幽怨,无尽的思念,这是丰尤失去的记忆。
那段即使面对巫觋的威胁,也要誓死保护自己心爱女子的兽神丰尤失去的记忆!
“没错,小哥哥,所以你千万不可以乱来。”
望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丰尤虽然失去了对那个姑娘的美好记忆,但是他的爱和思念却是千万年来从未改变过。”
“他的死是他的宿命,没有人能改变。”
“就像曾经的小哥哥那样……无论那段记忆多么痛苦和难过,但它都是小哥哥人生中的经历,最珍贵的东西!”
“所以小哥哥要做的不是改变,而是让自己在这段记忆中去体验一切,感受丰尤的思念和痛苦,然后我们一起将这段经历还给他!”
还没等云长澜回应,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较之上一次的痛苦,更是不知远胜多少。
没有了灵力的保护,云长澜不过一具凡夫俗体,而面对巫觋那上古之威的强大力量,根本承受不住。
当日的丰尤,也是如此般的感受么……
云长澜深深地明白,丰尤这份源于千万年前的爱,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惩罚。
丰尤没有屈服,自己也不可以屈服!
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回去……
云长澜咬紧牙关,拼命地忍受着无边的疼痛,眼泪缓缓地从自己的眼角落下,用近似模糊的声音对着巫觋说道:
“丰尤……恕难……从命……”
巫觋眼中最后一丝怜悯,随着云长澜的这句话,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威严……和杀气!
“如此……吾便将你剥皮剔骨,永远沉于深海之中!”
瞬间,云长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地飞起,漂浮在半空中,而四周早已没有了茂密的丛林,而是无尽的汪洋大海。海风席卷着浪花从自己的身边掠过,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一次次划过自己的身体……
鲜血四溅,骨肉分离……
无尽的剧痛化作一片黑暗,将云长澜紧紧地裹住。
意识慢慢地模糊了起来,只有脑海中那巫觋的声音再次响起:
“丰尤啊,你还不肯臣服于吾么?”
云长澜的身体早已四分五裂,再也没有能力去回答巫觋的问题,只有神识中的一抹蓝色亮光,轻轻地飘动着。
“……安心地睡吧,丰尤前辈……”
“你所有的痛苦,就由我来承受!”
“长澜……决不放弃!”
须臾之间,黑暗消失不见。
云长澜眼前一亮,回到了古城废墟的第一处房子里,倍感轻松。
自己回来了!回到那座古城的废墟里了。
没有了那上古威严之力,也没有了凿骨剜心的疼痛。
只有眼角的两行热泪,挂在脸庞。
“小哥哥,你没事吧?”望曦焦急地问道。
“没事,我很好,谢谢你望曦,如果不是你,恐怕这一切……”
“还好还好,你平安无事。”望曦的声音中传来了满满的庆幸。
云长澜望着古城废墟中几栋破旧的房子,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一切,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轻轻擦去脸庞的泪痕,脸色变得无比坚定。
“谢谢,望曦。还有你,丰尤前辈。”
“你等着,长澜一定会把你失去的一切带回来!”
云长澜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子,继续向古城废墟的下一间房屋走去。
“这里……又是哪里?”云长澜看着眼前的一切。
碧蓝的天空,缥缈的白云,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一片广阔无垠的花海之中。
繁花点点,映着和煦的温暖。
微风习习,吹来无尽的香气。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幸福。
记忆,这又是一段记忆。云长澜在心中暗暗地提醒自己。
“丰尤阿哥……你在想什么?”
一声悠扬婉转的呼喊在云长澜的耳边响起。
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惊若天人的美丽姑娘。
面容清秀,肌肤如雪,弯弯的眉毛下面,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眸深邃而明亮,红润的嘴唇微微笑着,使得脸颊绽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啊……我……”云长澜从未见到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怎么啦丰尤阿哥,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那姑娘莞尔一笑,含情脉脉地看着云长澜。
是了,这段记忆就是丰尤最幸福的那段时光。
在那段最幸福的时光中,没有巫觋,没有兽神,只有无忧无虑的丰尤和他最爱的那个姑娘。
“丰尤阿哥,你怎么了,忽然之间怪怪的?”
那个姑娘看云长澜迟迟不回答自己,脸上起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啊,我其实……”云长澜呆呆地看着那个姑娘,一脸苦笑着说道。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姑娘一听愣了一下,但马上嘻嘻地笑出了声。
“丰尤阿哥,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那时我害怕极了,跪在丰尤阿哥的面前,苦苦地哀求了半天让阿哥不要把我带走。”
“阿哥也是像现在这样,呆呆地看着我半天,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啊,是吗?我……”
还没等云长澜说完,那姑娘靠了过来,闭上双眼,轻轻地在云长澜的脸上亲了一下。
云长澜瞬间面红耳赤,口干唇燥,四肢直直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