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长得俊俏的海英铁了心地嫁给那个男人?后来我才听村里人说:她妈妈要不行了,那个男人愿意拿出一笔钱给她妈妈治病。但最终海英的妈妈还是去了,出殡那一天,海英哭晕了好几次。
无论城里姑娘,还是乡下妹子,心里都住着一个白马王子吧?他救你于水火,他带你勇闯天涯,他也有可能送你下地狱!
美四的不幸在于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原谅那个男人!一个酒鬼,一个嗜酒如命的窝囊废!对美四好起来,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里,可一旦喝了酒,便猛鬼附体般,对美四轻者拳打脚踢,重则目光所及,看到什么便捞起什么,捞起什么,便不分青红皂白沖美四乱打一气。
每次酒醒后各种忏悔,可是过后照旧如此,直到有一次,美四怀孕了,他收敛了很多,但时间久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嘲笑他:不爷们,怕媳妇。男人被他们这一槓,很快又跟他们混在一起,推杯换盏、吆五喝六起来。
那一次,美四又挨了打,打完人的男人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睡醒后的肚子饿了,喊了几遍美四没人应,气沖沖爬起来,才看到倒在堂屋门口的美四,了无生气、浑身僵硬,裤子被血水洇透,永远不再醒来的美四!
我曾经也在想,如果不是遇到聂元峰,我能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嫁了?婚姻里没有前车之鑑,有时候,你明明知道就算是万丈深渊,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奶奶说,这就是命!
记得那时,我狠狠抹了把泪水,对一个女同学说:“如果是我,我绝不会允许那个男人动我一个指头,就算当时我打他不过,过后我也会十倍地捞回来!若是逼急眼了,趁他睡着了,我也得拿菜刀剁他个稀巴烂!”
同学说当时被我眼冒凶光的样子吓坏了,可她仍然说: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是你那个小姐妹,你当然不会明白,为什么她宁愿被打死也不跟那个畜生离婚,在咱们农村,不知道你听没听到过,反正我是没见过,十里八庄也没听过有一个女人主动要离婚的!离婚多丢人啊!不要说全家了,就是全族的人都受牵连!离婚再找的女人伤风败俗的,更没人敢娶了。”
望着她一张一翕的嘴,我有些茫然,我真不敢相信,离婚就是伤风败俗的话语,竟然是从一个高中生嘴里说出来的。好赖也是个80后,怎么说出来的话比那些小脚老太太还愚昧无知!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聂元峰,你会是对的那个人吗?
从红妮家回来,聂元峰盘好了炕,跟弟弟两人正在生火 ,炕面弄得很干净,上面铺了一层人造革,弟弟的小脸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仍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聂元峰后面,忙的不亦乐乎。我拉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两只山羊啃白菜帮子,起风了,下意识把棉衣的毛领立起来,恍惚间听到有人喊,也没在意,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红妮哽咽着说的话:“我们村一般的大统共五个,小凤、美四早早去了,海英到现在也没个笑模样,听我妈说你找了个军官,条件好是好,但谁知道是不是因为,怕找一个吃公粮的,人家说吃公粮的不管男女,一律只能生一个!万一头胎生个闺女,他不是要绝后了,找个农村的,最起码能生两个孩子!咱们几个谁的命好呢?唉-------要是我再生个丫头,点点,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趁早的一把耗子药给这几个丫头餵下去-----也别耽搁他再娶个媳妇生儿子了!”
“你这是怎么了?弟弟喊你也不吱声?”直到聂元峰的声音响起,我才茫然地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眼睛。
“聂元峰,你喜欢女孩吗?”
“什么?”聂元峰蹲下身子,与我平视,拉过我冰凉的手,轻轻搓着:“你这小脑袋瓜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你是喜欢女儿还是儿子?”我固执地问:“你看上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农村户口,可以给你生两个孩子?”
“点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闺女儿子的分这么清!小封建!我们警备区比我有本事的多了去了,大多都是独生子女,人家只有一个闺女的,还不照样把闺女宠上天!不过,我还要谢谢点点,老早地就把传宗接代这件大事提上日程了!”
“一边去!”我用膝盖搥了他一下:“想得美!”
“嗯嗯,我人长得帅,想的当然更美!”聂元峰拉我起来:“宝贝你放心吧,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就算是生个小猴子,我聂元峰照样疼爱他一辈子!”
本来他冷不丁的这声“宝贝”让我既羞涩又感觉挺情意绵绵的,谁知道他最后竟然蹦出那句话,气的我大叫一声,张牙舞爪扑上去:“你才是猴子,你个大马猴!”
吃过晚饭,听得胡同里有哭天抢地的叫骂声,爸爸妈妈扔下碗筷就出去了,说肯定是永健两口子在干仗,他们得赶紧劝劝去,我弟弟妹妹那是生怕没有热闹可看,早跟个火箭炮似的,刺熘一声没了影子。
聂元峰当仁不让地刷碗去了,我抄着手陪着他,看着他低头认真刷碗的样子,我暗暗咽了下唾沫,一时没忍住,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估计聂元峰是被我吓住了,我再怎么调戏他,怎么流氓,也仅仅限于语言上,充其量也就应了那句名言: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可这次我却主动抱住了他,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颤了颤,然后简直不动了,过了好久,听到一个颤巍巍的声音:“点点,你快咬我一口,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