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好处,口口声声好处!但不知对三河有什么好处?着实令人不快!”
家康把猎鹰架在臂肘上,驳斥道,然后踢翻脚下的狩猎凳,抛下二人独自打猎去了。
翌日,二人追至浜松帅府,家康大怒,呵斥道:
“二位还没有回去么?家康已无话可说,请速速离开三河!”
家康盛气凌人,态度强横,二人进一步,和颜悦色地说:
“万一关白殿下大怒,起精兵十万,进攻三河,将军又该如何?”
事已至此,由不得家康不悦,遂昂然辨道:
“难道二位忘记了,本人在长久手的胜利?即使关白大人发兵十万,又有何用?秀吉不谙三河地理,岂不等于虎落平川, 白白送死?老夫与麾下士卒熟悉三河的一草一木,秀吉愿来,家康随时奉陪!”
二人为家康的气势而震惊,急忙返回大坂,报知秀吉,秀吉认为,家康的态度不过是外交上的策略,旨在以强硬的措辞,获得外交上的利益。
“此人色厉内茬,绝不会当真以为能够战胜我!”
不过,秀吉必须向二人显示出自己的威风。
“击败家康容易,我早有一计。”
家康善于野战,为扼其长处可在尾张三河边界的矢田河西岸筑下三座鹿寨,把家康引至,聚而歼之;进而从海上发兵远州,占领二股,光明寺和秋叶,然后就地筑城把德川军拦腰斩为两段。另外,三河百姓中多有本愿寺信徒,可让京城里的本愿寺指令百姓起义,只要对义军许下诺言,“事成之后,免收租税”百姓们必然倾全力攻打家康。
时已入夜,秀吉说罢,进入卧室,少顷,不知又想起什么,转身从内室踅回来,拍拍坐在廊下的泷川雄利的肩头说:
“不必担心,用不了几天,老夫便可让三河佬来大坂城!”
秀吉留下一串笑声,二次步入卧室。
--咳,不服输罢了!
二人窃笑秀吉不切合实际的乐观;憎恨家康的固执,不过,秀吉确实有了新的主意。
据观察,家康开始动摇了,害怕了,自从矢田河滩和解,时光已历三载!与当时相比,秀吉眼下的战略地位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曾经河家康结盟的北陆的佐佐成政,如今弃戈投降了,成了秀吉的诸侯。四国的长曾我部元亲也归顺了秀吉,除了小田原的北条氏,家康已经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家康开始认输了。其强硬的态度便是佐证,为了掩盖自己的虚弱,一向谨慎持重的家康却口口声声地吆喝着决战,一反常态地蛮横起来。种种迹象表明,家康已经束手无策了。
但是秀吉知道家康是不会前来投降的,在他不过是三河和远州两国的领主时,甲州的武田信玄欲进京称雄,举兵进攻三河,家康显然不是对手,却断然出兵迎敌,那光景宛如狂吠的小狗不顾一切地扑向虎群。结果在三方原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幸亏信玄病死在阵中,武田军撤退,家康才摆脱了灭亡的危机。当年秀吉作为织田王的一个将校深知家康惊人的固执和勇气。即使现在他陷入了困境,倘若刺激了他,他也会置胜负于不顾,提兵决一死战,秀吉害怕家康孤注一掷,尽管丰臣秀吉握有足以消灭家康的实力
,但他担心长期的战争,会招致政局的动乱。
以柔克刚,攻心为上,事到如今,只有赐给家康殊誉,别无他计。
秀吉决心已定,他身边有一已父妹妹朝日姬,早已嫁人,秀吉欲求其和丈夫离异,然后嫁给家康,表面上是联姻,实质上是把人质送给家康。
面对特殊礼遇,家康虽然震惊,也对秀吉的焦躁产生怜悯之情,可他不敢不答应,假如拒绝这种怀柔政策,便意味着对秀吉挑战,拒绝是有害的,还是答应下来为妥,不过,家康对使臣提出了条件。
“如果朝日姬生子,家康不立其为嗣子,可以吗?”
家康有嫡子长丸,即秀忠,他准备将来把基业传给长子,家康的态度始终是傲慢的,没想到使臣满口应承下来,家康不胜疑惑,再次询问道:
“行吗?”
使臣从怀里取出秀吉的手书,递给家康,莫非是偶然的巧合?盟约上已写下此事,家康看过,再次感到吃惊。
“秀吉竟作如此让步!”
他为秀吉洞悉自己心理的才智而惊嘆,家康被感动了。
不久,朝日姬嫁到浜松,年龄比家康小一岁。是年四十四岁,按当时的概念已是垂暮的老妇,家康并不介意,家康作为一个男子汉,没必要照顾她,只是把她作为人质,以礼厚待,便是尽了情意。
二人拜过天地,家康和朝日姬形式上结为夫妻。
“请您进京吧!”
秀吉的使臣劝道,家康依然置之不理,众人无不感到意外。
秀吉没奈何,不过,虽说家康没有臣服,但是,由于联姻成功,事态多少得到缓和。九州大友氏再三恳求救援,秀吉不得不发兵九州。但他不敢大规模出兵,仅命令与九州毗邻的毛利氏领兵增援。结果,战况不佳,小规模援军,遏制不住岛津军。大友氏在各地的城池先后陷落。然而秀吉仍然不敢发兵,一旦秀吉离开近畿,家康很有可能乘虚而入。
联姻后,十个月过去了。秀吉不得不承认,联姻失败,奇怪的是,秀吉对此事即无愠色,也没有半点失望,好像争取家康成了他一生中的最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