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道:“我前几天还看到过他。”
楚留香敢紧问道:”在那里?”
小谢道:“他好像就住在前面那条‘青衣巷’,是第几家门小人却没注意,因为他好像有点鬼鬼祟祟的,连人都不敢见。”
他只顾说别人,却忘了自已,等他说完了话,再抬起头来,面前的人忽然不见了。
楚留香又是兴奋,又是好笑。
他猜的果然不错,叶盛兰果然就躲在这松江城,却未想到叶盛兰是个唱戏曲。
青衣巷是条很长的巷子,最少有一百多户人家,叶盛兰究竟住在谁家里?
小秃子拍着胸膛,说是用不着两个时辰,他就能他找出来。
这时天已快黑了。
楚留香找了家馆子,结结实实的大吃了一顿,就去找石绣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正事,而非为了私情。
他自己是否真心说的这句话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石绣云的家,是一栋很小的屋子,显然最近才粉刷一新,连那两扇木板门也是新油漆的。
石绣云正在院子里赶鸡回笼。
她穿件粗布衣服,头发也没有拢好,赤着足穿着双木展,正是“圈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虽然蓬头粗服,看来却别有一种风情。
楚留香在竹湾外悄悄的欣赏了半天,才轻轻道:“石姑娘,石绣云。”
石绣云一惊,抢着,瞧见了他,脸忽然飞红了起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飞也似的赶了回去。
跑回门口,才摆了摆手,好像是叫楚留香在外面等。
楚留香只有等。
等了半天,石绣云才出来,头已梳好了,衣服也换过了。又穿起了那双水红色的绣鞋。
楚留香笑了,轻声道:“你这双鞋子好精緻。”
石绣云脸突然又飞红了起来。咬着嘴唇,跺着脚道:“你要来,为什么也不先说—声。”
楚留香道:“本来想明天来的,可是今天晚上我又非来不可。”
石绣云垂着头,弄着衣角,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你二婶呢?”
石绣云偷偷看了他一眼,道:“她起得早,现在已睡了。”
楚留香道:“你能出来吗?”
石绣云道:“这么晚了,叫我出去干什么?”
她呼吸似乎已有些急捉,但声音已有些发颤,楚留香只觉心里一阵荡漾,忍不住自竹篱间摄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好烫。
石绣云急道:“快放手。被我二婶看到,小心她打断你的腿。”
楚留香笑嘻嘻道:“我不怕,反正已经来了。”
石绣云道:“你…!你…!你!你不是好人,我偏不出去,看你怎么样?”
楚留香道:“你不出来,我就不走。”
石绣云眼睛瞧着他,轻轻嘆了口气,道:“你真是我命里的魔星……。”
突听屋子里有人唤道:“绣云,有人来吗,你在跟谁说话。”
石绣云紧张道:“没有人,只不过是条野狗。”
她又瞪了楚留香一眼,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在他手上重重拧了一把,恨恨道:“我一看到你,就知道要倒霉了。”
她一扭腰跑了出来,楚留香望着她飞扬的发丝,心里只觉甜丝丝的就仿佛又回到遥远的少年时,他和邻家的小女孩子偷偷约会晚上去湖畔捉鱼,鱼儿虽始终没有捉到却捉回了无限甜笑。
石绣云已走出了门。不肯过来。
楚留香忍不住饼去抱住了她,轻轻咬了她一口。
石绣云娇道:“你—。—你干什么?”
楚留香笑道:“你刚则不是说我是条野狗么?野狗本来就会咬人的。”
石绣云唆着嘴唇道:“你不但是条野狗,简直是条小疯狗。”
楚留香忽然“汪”的一声,张开了大嘴。
石绣云娇笑着转身逃了出去,楚留香就在后面追。
天上星光闪烁,天地问充满了温柔之意,田里的稻子已熟了,在晚风中起伏着,像海浪。谁说生命是杯苦酒?
石绣云已笑的没有力气了,跑着跑着,忽然倒在谷仓的草堆上,不停的喘息着,轻轻唤道:“救命呀有疯狗要咬人了。”
楚留香“汪”的一声,扑了过去,抱起了她,笑道:“你叫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我要先咬掉你的鼻子,再咬掉你的耳朵,再咬破你的嘴…。”
石绣云哼一声,想去推他,怎奈全身都已发软,哪有半分力气,只有将头埋人他怀里,求饶道,“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
她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的嘴唇已被支住。
在这剎那间,她全身都崩溃了,只觉一个人已在往下沉落,坚实的大地似己变成温柔的湖水。
她的人正在往湖心沉落……
星光仿佛正在向他们眨着眼,晚风却似在轻轻的笑,连田里的稻子都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再看了。
生命原来是如此美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留香忽然站了起来,柔声通“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