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骑着马骑过小桥,还隐隐可以听到那青衣人的笑声传来,笑声中带着叄分谗媚,却带着七分诡意。
他的主人究竟是谁,莫非就是那刺客组织的首领?
楚留香觉得很兴奋,就像是小时候和小孩子捉迷藏时的心情一样,充满了新奇的紧张和刺激。
马走得很平稳,也很快,显然是久经训练的良驹。
楚留香并没有挽纽。他居然随随便便的就将自己的命运托给这匹马了,而且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这匹久经训练的良驹,竟背着香率漫无目的驰去,马越走越快,两边的树木飞也似的倒退回去。
楚留香索性闭上了眼睛。
他张开眼睛时会看到什么呢?
约他的人也许并不是那神秘的刺客,也许并不是他的仇敌,而是他的朋友,他有很多朋友都喜欢开玩笑的。
何况,还有许多女孩子,许多美丽的女孩子……他忽然想起一个姓蔡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细细的腰还有两个很深的酒涡,有一次在衣柜里躲了大半天,连饭都没有吃饿得几乎腿都软了,为的是要等他回来,吓他一跳。
焚留香忍不住笑了。
他只希望白己张开眼睛时,会看到她们其中一个。
其实他也并不是个很喜欢做梦的人,只不过遇着的事越危险,他越喜欢去想一些有趣的事。
他不喜欢紧张,虑,害怕……
他知道这些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马奔行了很久,骤然停了下来。
蹄声骤额,只剩下微风在耳畔轻轻吹动,天地间仿佛很安静——他还是没有张开眼睛。
一个人正向他走过来。
这人走在落叶上,脚步虽仍是十分轻微,除了楚留香之外,世上怕很少有人能听得到。
这人还远在十步外,楚留香就觉得有一股可怕的剑气迫人眉睫,但是他反而笑,微笑道:“原来是你,我实在没有想到会是你。”
在楚留香面前的人,居然竟是薛衣人。
秋风捲起了满地黄叶。薛衣人正标枪般肃立在飞舞的黄叶中,穿着身雪白的衣裳,白得耀眼;他身后背着柄乌鞘长剑,背剑的方式,任何人都想得到他如此背剑,只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剑拔出来。
现在,剑还未出拔剑气却已出鞘。
他的眼睛里竟有股可怕的剑气。只因他的剑就是他的人,他的人已和他的剑融为一体。
他静静的望着楚留香,冷冷道:“你早就该想到是我的。”
楚留香道:“不错,我早该想到你的,连左升都已看出你那位使者并非远道而来,薛家庄的人到了左家,自然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
薛衣人道:“决战在即,我不愿他再和左家的人生事。”
楚留香道:“但他在我前面为何还不肯说出来意呢?”
薛衣人道:“只因他怕你不敢来”
楚留香道:“不敢来?我为何不敢来?有朋友约我,我无论如何都会赶来的。”
薛衣人瞪着他,一字字道:“你不敢来,只因为你已不是我的朋友”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昨天还是你的朋友,怎么今天就不是了?”
薛衣人道:“我本来确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才诺你入剑室,谁知你…。”
他面上忽然泛起一阵青气,一字字道:“谁知你根本不配做朋友。”
“你……你难道认为我偷了你的剑?”
薛衣人冷笑道:“只因我带你去过一次,所以你才轻车熟路,否则你怎能得手?”
楚留香几乎将鼻子都摸红了,苦笑道:“如此说来,你的剑真的被窃了?”
薛衣人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垂下头凝着自己身上的白衫,缓缓说道:“这件衣服,还是我二十年前做的,我直到今天才穿上它,因为直到今天我才遇见一个该杀的人,值得我杀的人。”
楚留香嘆了口气,道:“第一天我到你家,过两天你的剑就被人偷了,这也难怪你要疑心是我偷的,可是你若杀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谁是那真正偷剑的贱人了。”
薛衣人道:“不是你是谁?难道我还会故意陷害你?我若要杀你,根本就用不着编造任何理由。”
楚留香道:“你自然不必陷害我,但却有人想陷害我,他偷了你的剑,就为了要你杀我,你难道还从未听说过‘借刀杀人’之计?”
薛衣人道:“谁会以此来陷害你?”
楚留香苦笑道:“老实说,想陷害我的人可真不少,我昨天还挨了别人冷剑…。”
薛衣人皱眉道:“你受了伤?”
楚留香嘆了口气,道,“受伤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为何要说谎。”
薛衣人道:“是谁伤了你?”
楚留香道:“就是我要找的刺客。”
薛衣人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道:“伤在何处?”
楚留香道:“背后。”
薛衣人冷笑道:“有人在你背后出手,堂堂的楚香帅竟会不知道?”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当我发觉时,已躲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