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哎”有容张了张嘴,最后嘆了口气,才道:“我说不上来。”
无尤一听却觉得有意思,问:“给我说说看。”
“那其中有一人钗着一个硕大的绒花,说不上的难看。”有容想了下,把最吓人的说了。
无尤和善信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媒婆!”
“对,是媒婆来了!”瑞紫也进了花园,喊着,“还来了三儿。”
“得,夜猫子进宅!”善信放下水瓢,道。
“还真的来,看来我那一番话没起作用。”无尤对着瑞紫道:“去请到正厅吧。”
“你还真要见上一见不成?”善信本想找人打发了就好。
“你若一直躲避着怕是会越来越多。”无尤觉得这事躲不了。
“也好。”善信道。
无尤先和善信去屋里换了一身衣裳,把四个丫头和两个嬷嬷都叫了上,一起到正厅了。水红就站在无尤的身后,紫杉站在善信的身后,元香把茶端到两个人之间的方桌上,瑞紫抬眼看着那三个媒婆,两个嬷嬷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正视她们。那三个媒婆看了看来人,也有些拘束了。元氏配给的两个嬷嬷都是伺候过生产的人,且极为严肃,往往不怒而威。
“三位找我们少爷,有什么事儿吗?”其中刘嬷嬷先发了话。
三个人忸怩了一番,其中那个带着绒花的道:“我是来给书香大户潘家提亲的,潘家三小姐年方十六,自幼饱读诗书、女工针织皆精,提给大老爷当一房妾室,听说大老爷只有正房,还未有妾室。正妻巧在孕期,潘家老太爷看大老爷是人中之人,愿将掌上明珠嫁于大老爷。”
“,那另两位呢?”刘嬷嬷淡淡的了声,继续看着另两个道。
“我是来给本城高门大户张家提亲的,也是提给大老爷当一房妾室。张家二小姐虽为庶出,却美貌惯临州,年方十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另一个穿着红色大褂的媒婆道。
“那你呢?”李嬷嬷看着最后那个有点拘谨但穿着素雅的媒婆问道。
那媒婆先是对着堂上的人微微行礼,然后道:“小人来的目的和两位皆一样,是为城中大户姜家提亲的,姜家五小姐,年方十五,可爱天真,好生养,自幼也未读过什么书,只学过女戒,但是乖巧听话。五小姐为嫡出,是姜家唯一没出阁的小姐。”
无尤悄悄在刘嬷嬷耳边说了几句,刘嬷嬷对着三个人道:“可带来了画像和物品了?”
“有”三人异口同声。
元香拿着一个大托盘,三个人把画卷和物件放到盘子里,元香把盘子放在无尤的面前。无尤先是看了看潘家小姐的绣品,林善信也凑过来,一看就摇摇头,这东西还不如无尤随便在他斗篷上匆匆一笔呢。然后元香打开画像,倒是一个周正的丫头。
接着打开张家小姐的荷包,水红直摇头,这颜色搭配过于突兀,周边的针法都不对。元香接着打开画像,的确是个美人,李嬷嬷却说:小嘴尖下巴刻薄相。
无尤拿过姜家女儿的物品:是一卷手抄的经书,小楷写的却过于柔媚了。打开画像那小姑娘在善信看来还没长开呢。
“三样物品和画像,我收到了,但是怕是要各位白跑一趟了。”无尤对着三个媒婆道。
接着李嬷嬷开口道:“我家少爷暂无娶妾室的打算,也请各位回去好好地散上一散,以后这样的事儿就不要往衙门走了,省得耽误了少爷的正事,也伤了夫人的神。”
刘嬷嬷伸手对着家丁道:“送客!”
那三个媒婆看着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但是三个媒婆都看明白了,大老爷的家里还是夫人主内的,谁想近大老爷怎么也要过了夫人这一关,不然谁都不会如了意。
没两日,临州城内就传出了知州大老爷原来是个惧内的主儿,就算想娶个妾室都要夫人做主,而那夫人眼光却高的离谱。潘三小姐的绣工、张二小姐的女工、姜五小姐的字皆入不得她眼中半点。多少双鞋踏破了要娶这三位小姐,却如今被人家嫌弃成这般。卢家听说这事,羞愧一扫而光,原来不止是自家女儿入不得人家的眼,那号称临州第一美女的张二小姐不是一样败下阵了吗。卢同知知道自己娘亲的算计,连连摇头说:那新老爷和夫人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来头,如今算计这个是让人看不起,不如作罢了,早点选户好人家把妹妹嫁了才好。
徐木兮来看望无尤,把临州城里传的风风雨雨的话说给她听。木兮还是笑的那么放肆,似乎这是天大的好笑事儿一般。然后讨了一方无尤绣的手帕,看了一看才说真是比起那年年绣工第一的潘三小姐强了太多。无尤这才知道,原来临州城每年春季都要举行一场闺阁大赛,但凡未出阁的小姐们都要比赛绣工、女工、书法等,原来那三位小姐本是历年里胜出的,没想到却被这般的打击了一把。木兮说那个比赛,说是比赛也不过是有钱人家闲的无聊为自己闺女攒出嫁的名声资本而已,什么绣的好,不过是给外面听的罢了。
无尤也好奇了起来,问那张二小姐真是如人说的那般漂亮吗?木兮摇摇头,说比起自己差远了,不过是空有几分姿色。见过此人几次,骄纵无比的很。无尤看着木兮,笑了。木兮果然是明艷动人的,她的美张扬而清慡,不扭捏让人多了分欢喜。几次见下来,无尤越发觉得她应该属于关外的糙原,她更适合策马扬鞭在糙原上奔驰,而不是在这里给一个中年男人当继室,空耗灿烂的年华。
林善信查了孙家的底细,因看着孙夫人和无尤亲近,就多上了点心,好在并没有什么把柄在手。无尤孕期不能常动,本就容易积郁,如今有个喜欢说话的人陪着也好。善信也就随着任着。善信收到太子的书信,京城各方新动态也有了全面的了解,看完烧毁,八皇子的异动越来越明显了,边疆的安定就是安全最大的保证。前日父亲林元机也有书信细数了利害关系,觉得这个时候他在临州反而是最大的好。林元机告诉善信,临州外三镇重兵驻守的袁将军是原安家军的人,是其祖父安国公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虽为将军却对安国公一向恭敬,若有事儿大可找他。
比试,鄙视[vip]
林善信看着无尤安然的睡颜,摇了摇头,怎么都没想明白无尤竟然会答应那场无聊的比试。按着无尤恬淡的性子,往往是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是当他听见无尤当真应了高家老夫人的约,去参加那场在他看来全然没有必然的比试时,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突然有点恼她,七个月的肚子已经高的让无尤有点行动困难了,这样不在家里好好安胎,还要去应和那些无聊妇人的把戏,多少让善信有些难受。
高家老夫人的相公是两朝的相国,致休后回到老家临州养老。高家在临州颇有名望,之前那几个被拒绝亲事的妇人因为心生不满,撺掇高老夫人办个什么比试,看看看不上临州名媛的林夫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高家,善信是一早就带着无尤前去拜访过的,看的出老夫人很喜欢无尤的性子。这次老太太本是来请无尤商量,善信觉得这事老夫人不会属意,必然会帮无尤推辞的,却不想无尤竟然答应了下来。善信得知消息,当场气结。就算无尤再没有分寸,老夫人难道也看不见无尤已经七个月身子了吗?竟然随着她胡闹。
“你睡了吗?”无尤推推善信。
“没有。”善信被她小猫挠一样地抓了几下,突然很想欺负她。
“我想翻个身,你帮帮我。”无尤的肚子大的已经让她翻身困难了。
林善信支起身子把无尤搬了一下,就对着了他的脸,无尤笑了下,就闭上眼睛。
“我说纪无尤,你没有脑子吧。”看见她还能笑的出来,善信怒了。
“嗯?”无尤眨眨眼睛,看着他,“你咋了?”
“你知不知道你几个月了?”善信横眉冷对。
“七个月”无尤拿手比划着名,“宝宝经常动呢,咱现在说话他也听得见。”
“纪无尤!”林善信不自觉放大了声音。
“嘘”无尤把食指放在嘴上,道:“别人都睡了呢。”
“你知道自己七个月了,还要去那个什么狗屁比试,你是故意得吧。”善信已经忍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再也憋不住了。
“对呀,是故意的。”无尤眨眨眼睛,很无辜的样子,“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又不是和男人比试。”
“你!”善信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好呀,你听说啦,”无尤轻抚善信的脸颊,笑的很甜,“你晓得你担心我,我保证我会好好的。就像你说的那是狗屁比试,你都不屑,我也不屑的,可若是我不出面,那些风言风语必然要伤了你的名声,你还要在这里待三年呢,我倒无所谓,反正是在你的庇护下,可是一个自傲却风评恶劣的妻子会让人低看你很多呢。”
“我不在乎!”善信真的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无尤费力地吻了吻善信的眼,道:“我还在乎呢,我不想这三年不得安生,时不时要面对那些讨厌的说媒,你可以不厌其烦地推辞,可是我想一次就解决了,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那些所谓的淑媛还不如我身边的丫头,让他们都离你远远的,我很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她们觊觎你的眼神。”
“无尤,”林善信伸手圈住了无尤,“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些,你第一次让我觉得不是我一个在用情。”
“傻瓜,宝宝都要出生了,你才明白吗?”无尤突然觉得好笑,什么都要把握的林善信,竟然还有把握不住的慌张。
“是呀,我才明白。”善信没由来的安心,道:“睡吧,要翻身叫我。”
“恩呢。”无尤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善信脖子里。
知州林老爷夫人应战,已经在临州传的风风雨雨。怎么说的都有,有的说听说林夫人是当世才女,无人能及;有的说林夫人都有身孕七个月了,这会儿比明显是欺负人家;还有的说那几家是联合报复,因为知州大人誓死不纳妾……反正风向是一边倒,所有的舆论都在支持无尤。木兮也来了,笑着说怎么都没想到无尤会如此勇敢的反击,无尤也是笑笑道,就是想杀一下那些人的威风,不要觉得在临州了不起,就可以当井底之蛙。木兮一边夸着无尤,一边说无尤说话真是损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