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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药堂,书院

    “远哥是二爷?”


    “嘶——他真是义薄云天的张二爷?”


    几个新皂衣卫看着从武卫衙门走出来的张远,瞪大眼睛。


    大秦有朝堂,也有江湖。


    朝堂讲国法,江湖讲道义。


    五年前奉丰田县城之战,除了一千赤鳞军战没,还有两千征召的衙役,武卫,囚犯。


    那一战因为赤鳞军违令死守,最终不但无功,且无抚恤。


    庐阳府征召的近百位战卒,活着回来的只有寥寥几人。


    义薄云天张二河,玉林书院陶夫子,丰田神医胡青牛,带一卷血书,兑现阵亡袍泽功勋。


    张二河不但四处奔波,帮阵亡袍泽解决家中危难,还筹集银钱,为失去武道修为的陶夫子建了书院,教授阵亡袍泽子弟,为他们争一个前程。


    不仅如此,张二河还将丰田县神医胡青牛留在庐阳府城,帮他开了药铺,收阵亡袍泽子弟为徒,无偿收诊阵亡袍泽家眷。


    无论是江湖武者还是寻常百姓,谁不敬重这等人物?


    丰田之战虽然朝堂定性是赤鳞军违令,可大秦重武,疆土一寸不可丢。


    不管是百姓还是江湖人,都不觉得死守丰田县有什么错。


    张二河他们能在那场血战之中活下来,已经让人敬三分,为袍泽兑现功勋的行为,传遍江湖,更是人人钦佩。


    特别当年本是青山寨匪首的营首段宏,托付张二河看顾青山寨。


    张二河一人一刀踏上青山寨,拖青山寨所有匪寇下山,改邪归正。


    张二河还耗费半年时间,将青山寨周边大小山寨全都踏一遍,将这些山匪全都劝下山。


    如今的青山十八寨,都做起了正经生意,打造了二十三条铁索滑道,疏通商道,每日收买路钱就足够过活。


    张二河也被共尊为十八寨山主,江湖上都尊他一声二爷。


    庐阳府,谁不知义薄云天张二爷?


    今日竟然见了活的二爷?


    看着张远领了饷银,从院落里走出,几个新皂衣卫满脸激动,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张远一手提着哨棒,一手提着装饷银的兜囊。


    走到冯成身前,他将哨棒往怀里一靠,然后从兜囊里摸出一锭约莫二两的纹银。


    “陈武的事情就托付冯公子了,”将银钱压在面色茫然的冯成手上,张远轻声道,“这家伙成家立业,我们也能了一桩心愿。”


    “我,我,远哥——”冯成满脸涨红,握紧手中银钱,“我定不负远哥所托!”


    张远拍拍他肩膀,将颇为沉重的钱袋子提着,握着哨棒,大步离去。


    直到张远消失在街角,冯成还双手捧着手中银锭,面色激动。


    “冯公子,远哥是几品皂衣卫啊,他怎么能领那么多饷银……”一位新皂衣卫看向冯成手中的银锭,疑惑开口。


    张远手中提着那兜囊,看着颇为沉重,起码也是十几二十两的银钱。


    九品皂衣卫一个月一两五钱饷银,八品也才二两。


    “远哥是八品皂衣卫。”冯成握紧手中银锭,面上全是欣喜。


    “你们在衙门这么久,都不知道远哥就是二爷,没听人说这事情吧?”


    “衙门里早下了封口令,不准谈论远哥的事情,毕竟他身在官府,却沾染了江湖诨名。”


    冯成嘿嘿一笑:“要不是我跟衙门里兄弟们关系好,也不会晓得这事情。”


    “远哥极少在衙门,也极少参与任务,而且几次推辞,没有晋升七品皂衣头领。”


    “他为了筹措银钱,几乎将庐阳府和各县监斩任务都接了。”


    “每个月远哥光是砍头钱就能得个七八两。”


    “砍头钱?”几个皂衣卫看向冯成手中银钱,脑袋往后一缩,“听说这钱不吉利——”


    “呸!”冯成将手中银钱往怀里一揣,伸手拍拍,面上全是喜色,“别人那是砍头钱,远哥这是功德钱,这钱从二爷手中过,就是功德。”


    “这可比梁原域那些和尚说的功德真实多了。”


    “不行,我得回去禀报族长,远哥托的事情,我冯家一定要办成。”


    “你们先去桂花舫,我回家一趟。”


    ————————————————


    领了饷银的张远到西城,不过并未回丁家巷,而是转到隔壁三元街。


    三元街是西城颇为繁华的大街,两丈多宽的青石道,横贯一里多路。


    往前走不过五十丈,就见一个挂“药”字牌的铺面。


    铺子正门脸上,挂着“胡氏药铺”牌匾。


    铺子不大,门前排着不少人。


    “远哥。”


    “远哥。”


    几个药铺伙计年岁不大,看到张远,都是一脸激动,连声呼唤。


    “师傅,远哥来了。”有腿快的少年,已经奔到药堂里去。


    只是才进去,就听到几声呵斥和“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抱着头窜出来,捂着半边脸,咧个嘴笑:“远哥,师傅请你进去呢……”


    张远点点头,走进药堂。


    堂中也是许多人挤着,胡青牛左手探出,一边诊脉,一边低声说方子。


    旁边有两个捧书册的弟子拿墨笔记录。


    胡青牛的须发比五年前白了不少,不过神色倒是精神。


    直到连看过四五个病患,他方才抬头,看向张远。


    “你小子回来迟一步,郑家老爷子昨日走了。”


    “他临走时候还念叨你,说这些年不是你,他活不到现在。”


    轻叹一声,张远低声道:“养老,送终,明日我和陶公子去郑家庄送葬,帮郑强兄弟做完最后一件事。”


    胡青牛探手让走到面前的病患伸手,转头看一眼张远道:“帮我代烧一把纸钱,我走不开,老爷子在我这住了大半年,也算是忘年交了。”


    张远点点头,从兜囊里抓出两锭纹银出来,放在桌面上,转身就走。


    胡青牛的药铺不但给那些袍泽家眷看病不要钱,还养了许多袍泽子弟做弟子,后院也有几个袍泽父母,都是年岁大了,不一定能熬过冬天的。


    这些花销,都是张远补贴。


    不只是这里,还有陶公子那书院,也是张远出钱。


    “胡神医,他是谁啊,怎么放了银钱就走,连药都不抓?”伸手让胡春牛诊脉的老汉看张远走出去,目光落在那两锭大银上,“我听说有那得了不治之症的,会捐银钱,向您买命?”


    坊间有传说,胡神医有手段可起死回生。


    不过胡神医的手段寻常不会施展,只有那种真的濒死之人,他才会给从鬼门关拉回来。


    据说胡神医还会一种换血之术。


    “他啊,”胡春牛手指轻轻按着老汉手腕,点点头,“他叫张二河,这银钱,确实是买命钱呢……”


    老汉浑身一颤,瞪大眼睛。


    “张,张,张二爷?”


    他一把抽回手掌,“啪啪”连着给自己几个耳光:“我该死,我该死,我开口咒二爷。”


    抽的嘴角淌血,他方才想起什么,往地上一趴,朝着桌面上放着的银钱连连磕头,然后站起身,伸手抚摸那两锭大银。


    “二爷功德钱,一摸百病消,二摸百福绕……”


    ……


    此时,张远已经提着哨棒,跨进三元街街角的书院。


    玉林书院。


    “远哥!”


    “远哥!”


    门口两个七八岁孩童欢喜呼唤。


    “小陶先生,远哥来了。”


    院落中,身穿青色儒袍,二十出头的青年站起身,向着张远作揖:“见过远哥,我大哥在后院读书,我领你去见。”


    张远随着青年往后院走,几个孩童已经忙不迭的奔在前头,口中喊着:“夫子,夫子,远哥来了。”


    院落中,传来几声咳嗽。


    张远走进院子,看面容苍白的陶公子坐在石桌前。


    还未入秋季节,陶公子已经穿了一身厚布夹袄。


    见张远进来,陶公子摆摆手,让几个孩童与领张远来的青年先出去。


    “这一趟如何,白愁山山主余层可是成名多年的先天境,杀他没有什么周折吧?”


    陶公子上下打量张远,低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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