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努力使自己冷静，可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老闆，你到底是谁？”号称秦老闆的男人此时面色平静，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说了一句足以让我震惊半天的话：“我是凌峰，齐西西的哥哥。”


    我在那里坐了好久，上咖啡时给客人上错了6次，还打了4个碟子。直到客人全部走光，知道天全部黑了下来，我还是精神恍惚。老闆就是凌峰，就是害得西西在学校身败名裂的男人，就是让西西挨打的男人，就是西西在初中最信任的哥哥……老闆忙完手里的活，朝发呆的我走过来。我立刻尖叫着制止了他：“老闆，对不起，请你离我远一点。”否则，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他果然站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忧伤，说：“灵璇，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也想弥补，可是，她没又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老闆，下班了，我先走了。”我无法再在这样的氛围里待下去，于是藉口离开，好让自己安静一会儿。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昨天又是一宿没睡，精神不好，所以打电话向老闆请了假，然后就蒙着大被补觉。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敲门的声音吵醒。奇怪，我在这边又没什么朋友，会是谁呢？我不情愿地爬起来开门。“老闆？怎么是你？”“怎么不是我，我唯一的下属生病了，我作为上司怎么能不关心一下呢？”我被他如此温暖的笑容迷惑，完全呆愣在那里，连拒绝他进来都没来得及。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自顾自地绕了一圈，点头评价道：“恩，不错不错，很有现代白领的气息。”我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孔，说：“老闆，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您在这儿待时间长了不太好。”“是不太好，所以你赶紧把这些饭吃掉。”他不容我拒绝，打开那些饭菜，并且示意我吃掉。


    或许是一天没吃东西的我真的有些饿了，或许是那些饭菜太香了，又或许，老班的表情实在太温柔，方正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吃上了。老闆满意地看着我，神情里有一丝忧伤闪过，我一下子没有读懂。“老闆，你今天不只是来看我那么简单吧。”他终于不再微笑，拿出一根烟点着，又吸了一口，说：“灵璇，带我去看看她吧。”


    西西，这是我第二次领你的旧人来看你。可是，这都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吧？


    令我没想到的是，老闆竟然跪在了那里。他就那样的跪着，也不说话。我虽然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可我却不知道西西和他们这些人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深沉的感情呢？西西，你能告诉我吗？


    老闆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居然是西西最喜欢的白兰地！“老闆，看来你还蛮了解她的嘛。”我想打破这种怪异的沉默，开口说道。可他并不理我，而是把白兰地倒在地上，最后一口一饮而尽。我因为他和我一模一样祭奠她的方式而感到有些惊讶，而他已经向我走来说道：“我们走吧。”


    因为下了点小雨，所以山路有些滑，我因为没睡好，精神恍惚，差点就滑下山坡。老闆一把把我扶住，说：“小心些。”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跳居然有些加快。“凌峰，”我试着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却没想到是如此的别扭，他苦笑着说：“你还是叫我老闆吧。”“老闆，你是怎么知道西西她……已经不在了的？”他停住脚步，顿了一下，说：“其实我一开始根本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后来我就到她的家乡来找她，这才听说他父母在她高三那年去世，房子也卖掉了。于是我就辞掉了原来的工作，买下了她家的房子，开了这家咖啡馆。再后来我听当地人说西西曾经在市监狱坐过牢，于是我就去打听，这才知道西西……已经不在了，她的遗体和遗物被一个叫灵璇的女孩子领走了。”听到这里，我立刻打断了他：“你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是，我挣扎了很长时间，想问你到底西西葬在哪里，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说到这他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我会在这里碰到董旭，对，就是那个男孩子，我到昨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可没想到他一直未出现过，并且还有了别的女人。我想应该是董东东……说实话我并不认识她，直到那次她找到你我才知道她是董旭的姐姐，最让我惊讶的是董旭居然不知道西西已经去世了，看来他姐姐是真得不想让他知道西西的消息啊，这么一想，其实他很可怜，只是如果董东东想让他死心的话，让他知道西西死了岂不是更好？”我一直沉默着听着这个真实的故事，心里说不出到底什么滋味，听到最后他问的问题，我低声回答道：“因为董东东想让董旭以为，是西西抛弃了他。”


    日子一如既往的安宁，我在也没有去西西的墓前喝过白兰地，因为每次喝完我的胃就隐隐作痛，在老闆的威胁之下，我再也没喝过酒。


    将近新年的时候，我和老闆准备把咖啡馆装饰一新的时候，董旭突然闯进来，抓住我大声的质问：“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究竟在哪儿？我走了那么多城市都没有她的影子！她究竟躲哪去了？告诉我！告诉我她究竟在哪儿？”我冷静的打开他的手，说：“董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我早就说过了，我不知道。”他并不理会我的话，好像疯了一样抓着我不停地摇晃：“求求你！告诉我他究竟在哪？我真得要被她逼疯了！每次她都逃跑，每次她都不辞而别！就是不愿意呆在我身边！告诉我！她到底想怎么样？！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老闆上前把他推开，说：“董先生，请你冷静一点，不要伤及无辜的人。”董旭见我沉默着不说话，突然间就笑了：“还是她又干回她的老本行了，连你这个朋友都不敢告诉？”听到这句话，我明知道他是在激我，却还是彻底愤怒了：“董旭，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西西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居然这样侮辱她！？好，你不是要见她么，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这时老闆上来拦我：“灵璇……”“别拦着我！董旭，实话告诉你，如果你早点来找我，你早就可以见到她了，因为她就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那天董旭从见到墓碑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后来他在细细的墓旁盖了一个小房子，整整在那座孤山上呆了三个月。任何人无论怎么劝他，他都不理会，只是每天都会下山买束百合。每次我去看西西的时候，都看见他坐在墓前，手里捧着西西的那部小说。


    当初我犹豫要不要给他的时候，凌峰，对，我现在开始叫他凌峰了，凌峰说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财富，他有权知道。


    至于董东东，我后来一直没有看见过她，我不知道她和董旭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我带他去见西西的第二天，他就搬到了后山，连带着他身边的女人也一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