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
……
被一缕直入双眼的阳光照醒,贺昆槿揉了揉眼,翻身做起,眯着眼睛四处寻找着某个身影;身旁的玉白猫儿被贺昆槿的动作一惊,呲熘一下窜上了贺昆槿身后所靠着的树。猫儿在树上伸着懒腰,贺昆槿则仍旧在这春日山顶上寻寻觅觅着。
“青儿怎地这么快就醒了?”期期盼盼的人儿终是从树后绕出,在贺昆槿的身旁席地而坐,“不是说要多睡一会儿的吗?”
“……做了个梦。”享受地躺在了身旁人的腿上,“梦见了……雁儿在雪茗谷时的事儿。”
“哦?原来这幻灵族的梦不单能预知未来,还能看到过去?”伸手揪住自己大腿上的一双耳朵,“说说看吧,青儿可是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雁儿你……被人打了……”嘟了嘟嘴。
“被打了?”摸着下巴,回忆起了往事,“青儿梦到的可是两年前,我方开始行医时所遇到的那个携母来雪茗谷求医的男子?他的母亲可是最终病逝在了雪茗谷?”
“那并不是雁儿的错。”
“嗯?”
“阿娘说的没错,医者不是神仙,无法做到一挥衣袖便驱走所有病痛。那男子的母亲本就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雁儿之所以选择冒那六成的险,也只是为了给他们带去最后一缕希望。毕竟雁儿若是选择不治,那病人终是活不了几日;雁儿若是救了,她还多了六成活下的可能性。况且,对于这选择,那个男子也是事先同意了的。所以,雁儿的选择并没有错,你已经尽力了。”
“谢……”被一个滚烫的唇堵住了剩下的话语。
“喵——”一声哀怨的猫叫在俩人头顶响起。
吻,尴尬地应声而断。
“蓉儿,时候不早,你附在阿钰身上玩也玩够了,是时候该放灵识回宫了。”贺昆槿的语气很是怪异。
“喵喵!”近十斤猫儿直直跳到了贺昆槿的肚子上,压得她粗喘了一口气。
“喵——”叫声好似坏念头得逞了的自豪。
“以后还是不带你出来……咳咳咳……”猫儿又在她的肚子上踩了几脚。
柳雁雪看着这姐妹俩的较劲,在一旁忍着笑。
“喵喵喵!”边跺着脚,边有节奏地叫着。
“……说人话。”被踩在猫身下的人有气无力的道。
“喵喵!”
贺昆槿额角的青筋抽了抽,她也懒得继续斗了,直接右手食指在猫儿的脑门上一点,将那猫儿体内的银白光芒强行驱散。
“啊——你不讲道理!”窜远了的猫与贺蓉留下的哀怨语句。
“噗!”柳雁雪终是憋不住笑了。
……
午后的春日山林四处都是嫩绿的,那成片成片的嫩草嫩叶将整个山都染上了它们的清香;鸟儿自在地停落在枝头,向着远处的同伴放声高歌;小动物们则丝毫不愿错过着美妙的春日,它们忙忙碌碌地在这山林里穿梭着。肩并肩手牵手的俩人有说有笑地走在这下山的路上,她们珍惜着这因贺昆槿沐休而得来的宝贵春游时光。
俩人的身影离山脚愈来愈近,已经清晰可见那被人与马所辟出的大道。她们放眼寻了寻自己拴在附近的马匹,两人的目光却撞在了一处,她们默契地相视而笑。
“救命啊啊啊啊啊——”冷不防一个从树林中窜出的影子躲在了贺昆槿的身后,她回头瞧了瞧,发现那揪着自己衣角的是一个浑身脏兮兮到看不清面孔的十来岁男孩儿。她正欲转身询问,却听到了林中别样的动静,她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江湖之事,公子您确定要搅这一趟浑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林中传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在下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对这孩子下手不成?”拔剑出鞘,不动声色地将柳雁雪和男孩儿一同护在了身后,“这孩子,在下管了。你们若是不愿给在下这份薄面,尽管动手。”
“你既要插手,那便怪不得我们伤你性命了。”话音未落,七个黑影同时从林中窜出。
贺昆槿随意地荡着手中的剑,似乎并不在意那向自己冲来的杀气,她看着那七人同时出手,毫无手下留情之意,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脚尖轻点,飞身跃起,那超出了眼速的剑花似乎与七个兵器同时撞击着;七对着一,那七人的团体却丝毫无法接近贺昆槿身后的两人半分,可那一人却还明显留着余地。
七人相视一眼,意识到自己的不敌,他们虚晃了一招打算趁机逃离;贺昆槿瞧见了他们的动作,识破了他们的意图,可她还是故作不知地放了他们离去。轻巧地踏回原地,她理了理衣摆,将剑收入了鞘内,来到两人的身边。
柳雁雪正耐心地询问着男孩儿种种问题,怎奈男孩儿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八人的动作,丝毫不愿搭理。他那看着贺昆槿帅气剑姿的双眼闪着光,写满了希望与期许;眼见贺昆槿向着自己走来,他激动地捏紧了一角,直接对着来人双膝跪地、磕头大礼。
“请公子收我为徒!”
贺昆槿一脸懵逼地看了看柳雁雪,柳雁雪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叫什么名字?”
“韩灼。”
柳雁雪皱了皱眉,见自己问了半天的问题被贺昆槿一句话搞定,心里很是不平衡。贺昆槿好笑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那些人为何会追杀你?”
“他们……他们杀了我阿爹……很多人……很多人又都来杀我……”滴下的泪水染湿了草地,“他们要我给他们什么记载秘术的册子……可……可是我根本就不晓得啊……”
“哎,”武林争锋,总是残忍得毫无道理。柳雁雪轻轻地将男孩儿从地上扶起,“起来罢,慢慢将事情讲与你师父听可好?你如此坑坑巴巴哭哭啼啼地讲,你师父她愚钝,听不明。”
“……”妻子大人可是因自己这凭空而来的徒弟,跟自己较起了劲?可自己这不还没答应收这徒弟吗?无论心里是多么的郁闷,面上总还是得顺着妻子的话说,“嗯,你若是不嫌弃,可愿慢慢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我这个愚钝的师父听听?”
“我……我也不清楚,我自幼丧母,阿爹将我一手拉扯大,他以往是什么都会带着我,什么都会说与我听与我商量的。可是……最近的阿爹总是怪怪的,他好似瞒着我什么,总是将自己一人关在书房……那一夜,他突然将下人遣走,又让他最信任的家丁将我带走……然后家里起了大火,人们都说我阿爹被烧死了……将我带走的那个家丁也被杀了,我一人逃命……听那神算爷爷的话,逃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