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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页

    “切,想抢你师姐我的酒,先去寻师父或者蓉儿学些幻术再来吧。”得意地提熘着手里的小酒罈,怎奈一个黑影闪过,那手中的酒罈就变成了一只缠在自己手上的猕猴。


    “噗哈哈哈!”卫康不厚道地笑了。


    宁源正忙着和雪吉较劲,并没有心思理会卫康的笑。


    “喝喝喝,我教你幻术,可不是让你用来抢酒的。”贺昆槿从远处走来,将手中的酒罈随手放在了地上。一旁的柳雁雪则吹了声口哨,雪吉闻声便向宁源龇了龇牙,转身窜回到了柳雁雪的怀里。


    “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怎么,是阿槿的王府没有招待好你,还是雪茗谷亏待你了?”微笑着摸着雪吉的脑袋,话语的对象是宁源,可眼睛看着的却依旧是怀里的猕猴。


    “……哪里,我只是在饮酒庆祝畲湛离开,他总算是在年前被打发走了,没能成功毁了我一个宝贵的年。”


    “哦?我还以为你是捨不得他走呢。”贺昆槿挑了挑眉。


    “怎么会,我看是他被师父您的魅力迷得昏三倒四,这才快过年了都捨不得走吧?”


    “……”


    一侧的卫康意识到宁源将会吐出更加劲爆的话,他急忙抱着一种非礼勿听的心态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不过师父您也是够厉害的,将我大哥的心牢牢锁住了不说,现在连二哥都给捕获了。”坏笑着看向柳雁雪,“少主您可是要小心着点吶。”


    “……”


    “……阿源,你醉了。”柳雁雪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身旁传来的一阵寒意让贺昆槿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急忙向着柳雁雪投去冤枉的目光。


    “哼,不逗你俩了,日日像糖一样粘在一块儿,看着就牙疼。”她咂了咂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信纸递给贺昆槿,“言归正传,你瞧瞧这个,畲湛寄来的,今日方到。”


    贺昆槿接过信纸,侧了侧身,方便展开同柳雁雪一起读。


    “他在信中提到,那日与我说的我阿娘之事并不是胡诌。来此之前,他奉祁皇之命销毁一切与燚教相关建筑时,发现那总祭坛……那……烧死阿娘的总祭坛别有洞天。下面有着机关暗道直通不远处的毒蛊窟,就是你被弄进去过无数次的那个。因此他们猜测,活人祭品们或许并不是如同我们所瞧见的那样,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而是被运入毒蛊窟,那燚教教医的实验地里,被用来做了些什么。”


    毒蛊窟……贺昆槿的身体应着这三个字就是不可控制地一抖。一股涤荡心神的凉气从身旁传入,她似乎舒服了许多。她捏了捏那一脸担忧的人的手,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已无大碍。她将信纸递回给了宁源,问道,“阿源可是想去看看?”


    “没兴趣,活着多不容易,我才没兴趣再回到那儿去自寻死路。”


    贺昆槿闻言轻笑了一声,她明白宁源本是很在意此事,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才这么说。她暗自决定,日后定要寻个时间替宁源将此事查清楚。“时候也不早了,阿源早些休息吧。”拉着柳雁雪就要转身离去,却被柳雁雪给拽住。


    愣了愣,突然想起今天的日子,“阿源,新年快乐。”


    “又一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年早就过完了呢。


    第36章 不眠


    寂静的御书房内,贺益成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摺,可心神却不知飘向了何处。在一旁侍候的徐公公表情怪异,他瞧瞧皇上手里那一个时辰换都未换过的奏摺,再想想此刻跪在殿外的人,内心很是纠结,想言又不敢言。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徐公公终是咬了咬牙,冒着触龙鬚的危险,小声道:“陛下,景王殿下还跪在外边儿呢。”


    那桌案前的人儿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徐公公的眼神让徐公公不由自主地一抖。可他也就只是那样看了徐公公一眼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揉着眉心道:“去给我寻些酒来。”


    “陛下?”


    “嗯?”略微上扬的语调,意味着怒火将至。徐公公连忙吞下剩下的话语,一熘烟逃出了门。


    殿外,天色已暗。


    跪得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的贺昆榈伸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珠,他的目光随着开门而出的徐公公缓缓移动着,却无视了对方所投来的暗示与阻止。他很清楚自己父皇的脾气与父皇此时的心情,可他更清楚对于此事自己定不能有丝毫退步。因为他已经忍得够多,退得够多,不在意得够多了,也正是因为这些毫无止尽的忍耐、退步与不去理会不去在意,让事情落到了这种地步。事实上,比起怨父皇,他更怨的人是自己。


    “眼看着天色就将暗下,宫门也即将下钥了,大皇侄是打算今夜就如此歇在宫里了?”身后响起了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路过的贺益泉的声音。


    “此事与皇叔无关。”想想此人近几日来的种种举动,贺昆榈心头就是一阵厌恶。


    “哦?与本王无关?”那嘴角的痣似乎又被挤到了一旁,“皇侄觉得此事与本王无关,可我这个当叔叔的倒是见不得自己的侄子受苦呢。你我同为庶长子,都晓得这尴尬身份所带来的的苦,你若是……”


    “绥王叔,这里是皇宫!”不耐地打断对方的话,袖子里的双手狠狠地掐在了一起。


    “呵,皇侄这是恼了呢。既然皇侄如此嫌弃皇叔我,那我也就不在此自讨没趣了。”他理了理衣袖,向前走了没几步,未待贺昆榈松一口气,便又转回头不嫌事大地补充道,“只是,若是皇侄这么跪一跪,刘贵妃的病便能痊癒,就好咯。”


    贺昆榈将牙咬得嘎吱作响,这才忍住没有开口。


    方才还露着半个脸的夕阳此时已经消失了个彻底,微弱的月光将这皇宫照得甚是阴冷。贺昆榈拢了拢衣领,又搓了搓那被冻得通红的手,目光很是伤痛地看着那依旧紧闭,只有徐公公和几个太监端着酒罈进进出出的殿门。他的心很累,很痛。


    他明白自己今日的请求非但于皇家,乃至于所有的世家贵族来说都是荒谬的。父亲未死,却向父亲提出让自己的母亲搬入自己的府里居住,如此要求被为人子的自己提出,放在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父亲身上,又有谁会接受呢?哪怕自己的母亲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侧室,哪怕自己只是庶出。可他别无选择,因为他明白自己母亲已经时日无多,无论是出于孝心还是出于自己这些年来对母亲亏欠,他都希望在这仅剩的时间里能让母亲走出这禁锢了她一生的皇宫,能享受一下人生最后的幸福。


    除夕宫宴,在那许久未见的母子相聚之刻,在他亲眼见到自己母亲孱弱的步伐、佝偻的嵴背之时,他所感受到的不是思念与欢喜,而是无尽的自责与悲痛。这些年来自己对母亲的忽视、对母亲心病与身病的熟视无睹,就如同一把把带着血槽的匕首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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