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燃……了?”畲湛捂鼻挡住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自燃了。方才那个应当是连根火,主根燃,副根燃。”贺昆槿并没有看畲湛。
“他这是……临死之前打算将我一起拖下?”
“或许他觉得用火烧,都是优待了殿下您的吧。”她眼神利利,嘴角一勾,将畲湛吓出一身冷汗,“毕竟只有忠诚的燚教徒才有资格葬身火海。”
“……”生气了,他定是生气了,定是藉机报复自己着呢。
“太子殿下方才拾起的是什么?为何会去打开?”秦烁摸着鼻子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那红色荷包,从针脚上来看,应当是家妹所织无疑。”畲湛负手走出房门,深吸了一口深夜的空气,“我本以为家妹只是抱着种玩玩的心态,却没想到她竟是真心的。”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秦烁问道。
“阿易……他本乃前朝镇国将军幼子,与家妹青梅竹马,怎奈焱国倾覆,原本的镇国将军也尸首异处。以他的身份,父皇本当是要将他斩首示众的,可家妹来寻我,我拗不过她的央求,便为他换了个身份,放在我的身边当作贴身侍卫。我与他也算是发小,一路来他也是忠心耿耿,便也就以为他像他所表现的一样,早将那些东西放下了……”
“呵,我看他对家妹一片痴心,本还打算和亲之后便将他留在家妹身边,怎料到这大逆不道的傢伙竟会害了小四的性命!”将拳头握地嘎吱响,“我当时怎会一时心软救下如此一个祸害!”
“他对令妹的心,应当是真的;他杀了令妹,应当也只是个意外,他应当也在为此痛恨着自己,因此才选择了自尽。”贺昆槿淡淡的一句话压下了畲湛的怒火,“随身携带的荷包,案发后低落的情绪。我问过内人,她告诉我令妹脖颈上的伤口乃从左下至右上,且顿在了半中央,应当是争吵途中的意外之举。”
“如若我没猜错,从令妹会出现在那个偏僻的凉亭里来看,或许令妹早已猜到这一系列案件的真凶便是他。那日在殿下与宁源谈话之时,令妹应当是正好瞧见了独自守在远处的他,百般纠结后将他带至了无人之处,也就是那个凉亭,质问他连环作案之事。两人或许是争吵起来了,或许是令妹伸手去抢了他的刀,他下意识地反抗,怎料却重伤了心爱之人。”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凉亭里,看着爱人的生命逐渐流逝,万千思绪划过,他或许想过殉情,却也想过他与你们的深仇。他最终决定将之伪装成前几个案件类似的现场,却在阵图画至一半之时听到了内人的脚步声,这才抛下手中的东西匆忙离开。”
“他半途中发现自己的侍卫服上溅有血迹,一时恐慌焦急,只得随意寻了个衣物相似的家丁,杀人夺衣。他却又发现殿下与宁源的谈话已经结束,已无空藏尸,只得将尸体与沾血衣物扔在绥王府的某个角落,打算日后再来处理。之后的事,殿下应当都已清楚了。”
看着屋内那一团已经辨不出人形的焦炭,畲湛的心头是爱恨交加的。他摇了摇头,将那些不适宜的情绪一一除去,转身对着贺昆槿深深一礼,道:“湛多谢殿下方才救命之恩,近日来湛被仇恨沖昏了头脑,对殿下与王妃多有误解,多有得罪,还望冀王殿下勿怪。”
“太子殿下客气了。”
……
柳雁雪在这算不上大的牢房里来来回回走着,心头是不安与喜悦交杂。身旁的雪吉在一盏茶前就已经失去了贺昆槿的灵气,变会了往日的猴模猴样。柳雁雪晓得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一切都已解决,贺昆槿已无需分部灵识在雪吉的身上,以护自己的安危。这也意味着,贺昆槿,真正的贺昆槿即将来此,两人即将在真正的相爱后第一次真正地相见。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弹指、一瞬间都在等待中显得是那么的漫长。这每一点的等待,都会让她忍不住地去胡思乱想,阿槿是不是在前来此处的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情又是否是真的已经顺利完结。
咚咚,期待已久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柳雁雪在心头雀跃。三个人,拿着笨重的长串钥匙低头快走的狱卒在前,秦烁紧跟其后,而贺昆槿就走在秦烁的身边。柳雁雪感受到了,她感受到了贺昆槿步履中那按捺不住的激动;贺昆槿也感受到了,她感受到了柳雁雪那投向自己目光中的情深意切。
盼了许久的俩人儿终于在三日后隔门再见,俩人儿那灼灼的目光让秦烁很想闪去一边。一侧拿着长串钥匙埋头开锁的狱卒冷汗直冒,却半天也没寻找到那合适的钥匙。他清晰地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嵴背,他更是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若再不尽快将这该死的门打开,一旁的冀王殿下定会拔剑将自己砍了。可越是这么想,他的手指就越是在颤。
啪嗒,笨重的钥匙掉落在地。完了,脑袋完了,那狱卒心想。
镪!拔剑之声,果不其然。狱卒缩了缩脖子。
啪!咚!剑风从那狱卒的脸边划过,只见那小臂粗的大锁瞬间断成了两截,应声落地。狱卒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秦烁扶着额,觉得自己的存在颇是碍眼。
剑入鞘,手推门。贺昆槿带着甜甜的笑容,将那还未从自己的“壮举”中反应过来的柳雁雪拉入了怀中。她不顾一旁当着背景的两人,肆无忌惮地吻上了柳雁雪的额头道,“阿雁,我来迟了。”
“青……阿槿……”搂紧双臂,双手抠入了怀里人的衣。
“嗯,我来了,让你受苦了。”
幽静的大牢,异常地瀰漫着甜甜的暖意。终是坦诚相见了的俩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当了许久背景墙的二人,一人摸着鼻子,一人哆嗦着手,识趣地走远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音:“阿槿你就连这几秒钟都等不及吗?砍锁什么的,别说我认识你。”
阿槿:“你不懂。”
阿音:“……”
第33章 改变
一辆马车欢快地奔跑在深夜的街道上,坐在车夫身边的雪衣公子,怀中抱着一只猕猴,口中饶有兴致地哼着小曲儿。那车夫斜眼向着那公子看了几次都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道:“雪公子您怎地好好的马车不到里边儿待着,偏偏要到我这儿来凑热闹?”
宁源对着车厢努了下嘴,“你进去试试?也不想想里面的那两尊神在做这些什么。破坏冀王殿下与王妃联络感情的罪名,卫康你担得起?”
“你来挤这车夫的位置也就罢了,可为何这猕猴儿也在此?”话语方落,卫康便瞧见那雪吉高傲地瞟了他一眼,“……雪公子和雪吉大人既然如此清闲,不如来替在下赶赶车?”
“你方才唤我啥甚?”揪着雪吉脑袋上竖起的那一撮毛。
“雪公子?”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