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吗?柳雁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师叔和小师妹是……”
雪琴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提示点到为止,剩下的真相,便还是留给女儿自己去探寻,留给青儿自己去解释罢。
……
马车飞快地奔驰在街道上,溅起满天灰尘。
“不知父皇所言的调查,是谓何事?徐公公可愿告知,也好让小王有个心理准备。”
“不瞒殿下说,是丁大将军,额,曾经的丁大将军丁彦的独子丁云,也就是殿下二皇姐的驸马,被发现惨死于公主府偏院的房间里。”向贺昆槿身旁凑了凑,故作谨慎地说道,“听闻那使丁驸马丧命的房间,是从里边儿锁着了的,外人丝毫进不去。大理寺通宵达旦地查了三日,都毫无所获,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此乃燚教徒所为。”
“哦?怎讲?”燚教徒?刺杀丁彦独子丁云?这其中有何意义?
“具体的老奴也不大清楚,待殿下去瞧了自会明白。只是听闻那场景酷似燚教的祭祀仪式,甚是骇人,还望殿下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多谢徐公公提点。”
祭祀?仪式?骇人?惨死?丁彦方交出兵权,其独子就惨死在公主府?这还真将自己牵扯在了其中,也难怪父皇会有如此旨意。期限十五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开始。
第21章 现场
贺昆槿来到公主府时,秦烁和其余几个大理寺官员以及公主府的众人都已是等候多时。叔侄俩人在众人行礼寒暄之际,不动声色地与对方交换了一下眼神,互通了一下消息,贺昆槿也由此得知,抛开其背后的牵扯不说,单单是此案件本身,就已是相当棘手。
她瞧了瞧不远处那一身折衰的憔悴女子,心头有着不小的惊讶,因为按照本朝习俗,贺莹身为公主,是没有必要为驸马服丧的,更不用提是最重的折衰。目光扫过那女子红肿的双眼以及走路时明显的摇摆,贺昆槿心想,也许世间传闻二公主与其驸马伉俪情深,丝毫不假。
快走两步,跟到贺莹的身后,轻声道,“皇姐,节哀。”
贺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贺昆槿许久,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个传说中的“三弟”从记忆的废墟中挖出。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尴尬地寻不到合适的词句,百般纠结,最终还是说了句:“阿云的事,就拜託三弟了。”
“这是自然,请皇姐放心。”贺昆槿在心里苦笑了笑,敢情这皇姐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未想起吧?“只是……”想想此番来意,她将这哭笑不得的姐弟关系暂且放到了一边,也懒得侧敲旁击,便直接问道:“不知皇姐可愿给弟弟我讲讲姐夫的事儿?姐夫是一个怎样的人,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有何特殊习惯,又是否曾与他人结过怨?”
贺莹皱了皱眉,对于这陌生的弟弟初来乍到的提问很是不乐意,可出于礼数,她终究还是回答了:“阿云他……是个好人。虽出于武将之家,却因自幼体弱,是个纯纯粹粹的文人。他……我想不出他会与何人结怨……”
“只是?”
“……只是,呵,”一个讽刺的笑在她的脸上绽放,“男子嘛,也许就是丧命于太受欢迎也不一定,你说是不是,三弟?”加快脚步远去,没有给贺昆槿留下任何追问的机会。
“……”他俩不是伉俪情深来着吗。
不一会儿众人的脚步就踏入了公主府内这颇为偏僻的院子,光秃秃的几棵树干,地上的积雪还未化尽,处处都散发着一种说不清的萧瑟与冷清。贺昆槿放慢了脚步,试图从这院子的积雪上、角落里寻到些什么,怎奈案发已过三日,来来往往的各式脚印、各种痕迹早已将与案情相关的东西给破坏了个干干净净,她有些头痛地动了动袖中的手指。
“我们已是尽力维持案发现场了,可阿槿你与丁彦接触过,这前大将军的脾气你应当是晓得的,他连验尸的机会都未留给我们,就怒沖沖地收殓了。”秦烁凑到贺昆槿身边,悄声说道,“幸好他今日未来,不然……”
“嗯,大……舅舅,”蹙眉远瞧着那不起眼的房间,又转头瞧了瞧这院子的大门,门上的铜锁颇新,也许是因为时常使用,并没有瞧见多少铜锈的痕迹,“姐夫可是会常来这偏僻的院子?舅舅可问过原因?皇姐又是否知情?”
“公主殿下知不知情我不晓得,不过瞧殿下的态度,就算知情也应当是不久前才发现的。从府里下人的供词来看,驸马的确是从年初起就会时不时地来此,而他来这院子是特意避开了众人的,几个多少知情的下人也是被下了封口令。而唯一有可能晓得他来此处原因之人,却在这节骨眼上失踪了。”
“哦?”
“是他的一个贴身婢女。自案发后就不见了踪影,至今未寻到。”
“驸马的贴身婢女?”结合皇姐方才的态度,或许这婢女不单单只是贴身而已?
“嗯,听闻是一个从边城来的穷苦女子,自卖为婢到公主府,本来只是个粗使丫鬟,也不知怎么就被驸马提为了贴身婢女。不大,约莫着年方二八。”
“如此一个边城来的女子,无亲无故,又能够逃到哪儿去?”贺昆槿自言自语着,环顾四周,慢慢悠悠地进入了那案发房间。强烈的视觉冲击与满腔的沖鼻血腥让贺昆槿的身体抖了抖,被埋在了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眼看着就要破土而出,一滴冷汗挂在鼻樑。
“青儿。”
从心底冒出的冷静呼唤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贺昆槿拽回现实,她微微转头,向着用灵力让自己得以在深渊边勒住马蹄的大伯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次看向那骇人的房间。
满地的黑褐色干涸血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首尾相接在地上画成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图案四周所摆放的蜡烛东歪西倒,均未曾点燃过;这些蜡烛,有的只是溅到三两点血迹,有的则是浑身浴血。而在这血图最靠屋内的一端,一滩淌向四方却又似乎被擦蹭过的血潭,将血图的仪式感给破坏了个干净;无数细碎的陶瓷片就落在、嵌在这一滩血中,从血潭的走向可以看出,这些碎片定是在抬走尸体时被挪动过位置的。
贺昆槿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她逼着自己去细细查看这再熟悉不过的燚教祭祀阵图。她阅读着那由血液写成的奇异文字,判断着阵图的类型;她数着蜡烛的个数,寻找着端倪;她将碎片顺着血迹在脑海中还原着本来的位置,将案发第一时的场面暗自在心头描绘。
“阵图未完成,看不出种类,蜡烛却多了。若是燚教徒所为,那又是作案时遇到了什么,才能让极为注重仪式感的燚教徒会冒着遭到火神责罚的危险,剩着一个阵图半成品离去,还未留下任何血脚印?至于这陶瓷……我若没猜错,应是个罈子?凶器?”